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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联欢会的晚上兰被一群女生围住,哄笑着说要检查她到底是不是女人,这件事传到了迦楼罗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震怒,勒令兰立即退学返回格里地。

可想而知,贵族社交圈也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老夫人是如何应对这场社交圈大地震,那些贵族在他们优雅的面具下,谨慎地措辞里“关心”着迦楼罗的家事,藏在扇子和酒杯后的嘴巴巴不得掘出一点谈资用于私交。仿佛谈论别人家的八卦是他们建立单独的、亲密的关系不可或缺的手段。

然而,那些面不改色的贵族私底下的致信却堆满了校长室,要是这里是那种传说中的古老学院,猫头鹰的喙都得累断。他们在信中言辞激烈,态度强硬,要求严格查寝,不准串舍,并定时汇报孩子们的信仰情况,仿佛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下一秒他们就要踏平那座岛,哪怕是游过去。

而那位鹰钩鼻校长只是优雅地坐着办公室端着她的咖啡,随意地用她的羽毛笔签上一句:“感谢您的来信。”

不知道兰跟迦楼罗老夫人保证了什幺,又或者她什幺也没做,只是待在岛上,就像上次禁足那样。总归她还是留了下来,留在了涅柔斯学院,度过她剩下的学期。

“嗯……这样就变得有些麻烦。”兰坐在碧云阁的大厅,周围空荡荡的。碧云阁的早晨静悄悄,熹微的晨光从一口口的窗户里透进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舞台追光。

一柱柱的日光打在舞台上,也就是碧云阁大厅中央。圆形的舞台上是一朵画工精湛的牡丹,牡丹层叠的花瓣铺满了整个台面,周围一圈是雕刻成花的烛台,不过这些花心现在换成了灯泡。

碧云阁大门紧闭,连起来方便的人都没有,但是显然,台下的一行人正在等着谁上场。

“我最近就不能带你去看花了。”兰有些抱歉地对莉莉说。

“你要看什幺花?”莉莉刚想开口,被该隐抢先打断,“你要看的花王宫里没有吗?”

”无尽夏,是我们去年花展刚研究出来的品种。”兰回答道。

“你不是今天就出来了吗?”莉莉问道刚刚想问的问题。

“无尽夏得去神社看,迦楼罗家的府邸就在旁边。”兰有些嘲弄地说道。

亚伯顶了顶眼镜,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这个问题或许我可以解决。”

胡梨款款走上台,她一袭淡粉色戏服,头戴方巾,发髻藏在方巾下,圆润的两颊和细长的眼睛却是藏不住的妩媚。

“这是儒生装,虽然上帝不允许我们男女倒错,但我相信他对自己孩子的一点玩闹是非常宽容的。”龙邕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扇着他的大折扇。他背靠在椅子上,玩乐地看着胡梨。

胡梨舞着宽大的水袖在安静的大厅里,细细的嗓子伴着从容的步伐,缓缓唱着一种陌生的歌调。

“这咿咿呀呀的唱的什幺?”塞缪尔皱着眉头,他一句也听不懂,更欣赏不来这样的艺术。

莉莉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她仿佛看到层层帷幔后翘着兰花指的女人,正慢悠悠地划过周围的空气,捏着嗓子拖着长长的音调。

“听起来是两个人在送别,不过谁送谁呢?”亚伯回答道。

“那怎幺只有一个人在唱?”塞缪尔问着舞台上的事,眼神却已经飘到身后的真奈身上。他看见真奈一动不动地站在最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舞台,身边站着一个黑色的大个子,要不是他身形过于庞大,他的颜色都要融入黑影了。塞缪尔向真奈挤眉弄眼了几下,但真奈毫无反应。

“我也不明白,我的月语学得不如该隐和莉莉。”

亚伯看向该隐,发现该隐看得入迷,不过与其说是入迷,不如说是怔住,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里。

“莉莉的梦游症也传染给你了吗?”亚伯笑着对该隐说道。

该隐面不改色地盯着胡梨,“是戏曲,妈妈唱过”,又补充道,“她在唱独角戏。”

“应该有个男生和她一起唱的。”莉莉也盯着台上的胡梨说道。

“是的怎幺没有呢?”塞缪尔继续朝着真奈挤眼,心不在焉地问道。他突然发现角落里还有个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比阿利斯泰尔更适合藏在阴影里的人,那人一身黑色,微微的光影浅浅给他描了个边,可以略微看出身形的修长,以及腰间配的那把长剑。

“真是适合做刺客的。”塞缪尔嘀咕着。

龙柊笑盈盈地走到大家面前,略微欠身:“今天邀请各位大人来就是想让各位大人过目这碧云阁的新节目如何,毕竟伊甸园里见识最广品味最好的人都聚在这了。碧云阁最近生意不好,我和我的兄弟龙邕在没有父亲的指导下真是难以琢磨王城人的喜好。”

龙柊扶着额头,略作苦恼的样子。

“既然是双人戏,怎幺能没有男主角呢?”兰说着一个大擡腿迈上了舞台,并且自然而然地扶上了胡梨的腰。

众人愕然。

该隐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他此刻思维的混乱,莉莉却在惊讶中有些期待,龙柊用袖口遮着她张开的嘴,龙邕半张脸躲在扇子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亚伯看起来不怎幺惊讶,不过他的表情总是藏在那副微笑脸背后。

只有塞缪尔大喊着:“噢!裙子都束缚不了你的双腿。”

兰朝舞台下瞟了一眼,塞缪尔立马闭嘴。

“能为兰大人提供舞台当然是我们龙家的荣幸,只不过到时要在客人面前跳舞恐怕……”龙柊看着兰说道。

“怕什幺!舞台不分高低贵贱!”兰说着就把胡梨的头冠摘了下来,戴在了自己头上,“你看我像不像个小相公?”她逗趣地看着胡梨问道。

胡梨的头发散落下来,她脸一下红了个透,她不敢看向兰,而是盯着地板说道:“那……那您……知道怎幺唱吗?”

“那当然!别害羞!”兰假装甩了甩水袖,伸出手指把胡梨的脸勾过来,“我在学校也经常给女生们做搭子!”

兰张口就唱了起来:“他为妻儿把柴担,我为你贤弟送下山。”

这一开口,底下的人更是目瞪口呆,塞缪尔都把眼神从真奈手上收回,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说道:“她她她……她竟然会说月语,还会唱!”

莉莉看着台上的兰夸赞道:“兰姐姐什幺都会!”

“你看这井底两个影,一男一女笑盈盈。”

“愚兄明明是男子汉,你不该将我比女人。”

胡梨的脸羞得通红,原本就唱得怯生生的调子此刻更是不明朗了起来。

“莉莉,我们什幺时候去那里?”塞缪尔趴在莉莉耳边悄声说道。

“上次你放了我鸽子。”莉莉头也不回地说道。

“哎呀,上次不是我突然有事嘛,急事。“

莉莉转过头,身体侧向塞缪尔,用手捂着嘴。塞缪尔耳朵凑过去只听见莉莉一字一顿地:“那,也,是,放,鸽,子。”

“你们在说什幺?”该隐目视前方,手搭在莉莉的脑袋上把她转了过来。

“没什幺,我在给塞缪尔解释她们唱了什幺。”莉莉的谎话又像流水一样从她嘴里流出。

“不用理那个盲流子,专心欣赏就好。”

“观音大士媒来做,我与你梁兄来拜堂。”

“贤弟越说越荒唐,两个男儿怎拜堂?”

胡梨纠结的心像一团红线胡乱缠绕,她越唱脑子就仿佛和心一起乱,但她无意中一瞥,瞥到兰大大方方地,顿时觉得自己有些龃龊。她同时又松了口气,像是不再回避,跟兰的动作配合起来。

“这两人的配合度越来越高了,相信不久我们就能在碧云阁欣赏二位的佳作。”龙邕玩味的眼神从扇子后透出来,不知在看兰还是胡梨。

胡梨在兰的带动下也越来越大胆,她语气和身姿都轻快起来。

“你我鸿雁两分开,问梁兄,你家中可有妻房配?”

“你早知愚兄未婚配,今日相问为何来?”

“她到底从哪学来的?你们东方人不仅长得像这些东西也是互通的吗?”塞缪尔歪着脑袋问龙家两人。

“塞缪尔大人”,龙柊轻笑一声,“我们看你们西方人也是从头发和眼睛颜色分的。”

兰在舞台上故意小跑几步惹得胡梨来追,然后突然停下,胡梨差点撞到她怀里,脸又红了起来。

兰嘴角带着笑意:“不知贤弟替我来做媒,但未知千金是哪一位?”

“就是我……哎呀就是我家小九妹”,胡梨的这一声哎呀仿佛是自己喊出来的而不是台词,她娇羞地擡起头,“未知你梁兄可喜爱?”

没等兰接下句,兰突然踩空,右脚陷进了一个坑里。最先冲上来的是龙家双胞胎,他们一个察看兰的伤势一个看着地面。就紧接着剩下的人也跑了上来,把兰围在了中间。

兰从踩塌的坑里抽出脚,脚上有些血痕:“没事,擦破了点皮。”

“啊!”随着一声尖叫,吱吱的尖细叫声也响起。

“有老鼠!”莉莉冲着从坑里爬出来的巴掌大的灰团喊道。

“咄咄”两声,两把武器插在了地板上,一前一后,一长一短,后面的长剑明显更精准,把老鼠的尸体钉在了地板上。

“这怎幺会有老鼠?”龙柊难以置信地看向龙邕。

“哎哟我这血檀木地板……”老鸨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她看到众人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告状似的说道,“不知道从哪来的老鼠,已经叫专门除鼠的过来除过了,没想到还有躲在舞台下的鼠崽子”,老鸨顺着洞口一看,捂着胸口一下弹开,“哎哟,还筑了窝……”

该隐嫌恶地看着洞,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又赶紧拉着莉莉一起后退,阿利斯泰尔马上挡在该隐身前。

“这是臭水沟还是王城?什幺乡下的老鼠都在这?”

塞缪尔瞟了一眼该隐,没好气地说:“乡下的老鼠来到城里也能把堡垒蛀空!”

该隐厌恶地看着塞缪尔:“原来是这鼠王在内部。”

老鸨掏出一个玉罐就往兰脚上抹,在场的其中三个人都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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