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热脸贴冷屁股

周京打电话催了三次尤珉月才珊珊来迟,在场的各位无一不探头伸颈,好奇心爆满。

不比这些不用坐班的,尤珉月才下班,神情里透出些疲态。

她穿着一件棉麻小立领白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颗,露出纤细的颈,袖子卷到手肘处,堆起柔软的褶皱,露出的肌肤堪比冷玉,在略微昏暗的环境里泛着微微的冷光。

穿一条深色的西装长裤,盖住一点儿鞋面,露出一双干干净净的小白鞋。

姿态很是清瘦挺拔,如松如竹又如莲,气质清冷冷的,很是不俗,和这里放荡轻浮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稳步走过来的姿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看,肩平且稳,四肢修长,让人不由得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个遍,又忍不住再看一遍,每看一遍都是惊艳。

周京眼光真毒,上哪找的仙儿。

在场的心照不宣地感慨。

陶沁怡一直盯着她,直到她走到跟前,才注意到这人的脸也相当漂亮。

五官轮廓极其秀丽端正,最难得的是她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媚气,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脂粉气息,给人一种非常清冷、沉稳、秀美而端庄的感觉。

不卑不亢,瞥过来的眼神水似的沁凉。

即便是见过不少女明星的陶沁怡也不禁感慨周京确实没吹牛,这确实是顶漂亮顶有气质的一位。

眼前晃过一道迷彩色,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周京亲自迎去了,长腿一迈,三两步来到人跟前,热切地牵着来人的手,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谄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引得人不适,陶沁怡直接大吃惊,一对秀丽的眉拧成了疙瘩。

有几个坐在角落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地对视着。

“来啦,累不累?坐一会儿认个脸熟咱就回家了。”

她脸都快笑烂了,可她对象就像结了冰的妫水河,冰封万里没有丝毫波澜,也不理人,浑身泛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只掀起那薄薄的眼皮,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竟连个招呼也不打。

周京也不恼,非要把手指插进她的指缝里,亲亲密密地挨着,朝她的朋友们笑得明朗大方。

“我媳妇儿尤珉月,性格比较内敛,你们这些泼猴儿收敛点别吓到人家了。”

罢了还沉了眼威胁一番。

“嫂子好。”

“哪敢哪敢。”

“保证老老实实的!”

尤珉月能叫周京的话落在地上,其他人可不敢,七嘴八舌地应声道,说什幺的都有。

周京领着她的心尖儿往座位那去,旁的人纷纷收好了腿腾出空间。

“这是陶沁怡,我们都喊她陶陶,这是程冰,尚秀文你认识的,还有那些....”

她把手往里划了一圈儿,一笔带过。

“都是一些知根知底的朋友。”

尤珉月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冷淡的基本礼仪,再多的就没有了。

高冷有时候并不是个中性词,尤其是在这群权贵面前,尤珉月表现出来的冷淡、疏离在她们眼里就是轻视、怠慢以及拿乔。

虽然心生不满,但碍于周京在场并不好说些什幺,还要赔笑。

一落座周京就把保温饭盒打开,鲜香扑鼻,冲淡了酒气。

“你们中心近段时间是不是挺忙的?最近不太平,好几起意外杀人案接踵而至,真叫人头疼。”

在检察院的尚秀文和尤珉月有工作上的联系,人品甩出周京好几条街,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她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尤珉月很欣赏。

虽然也是官二代,但为人并没有嚣张跋扈的性子,反倒是平易近人。

她脸色放柔了些,“是有些棘手,最近都在加班。”

尤珉月不光人长得漂亮,声音也清越好听,冷泉叮铃,语速适中,不紧不慢,有一种高知分子特有的稳重自持,再心浮气躁的人也禁不住耐下性子认真听她讲话。

离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消毒水味。

这味道要是在别人身上就会显得怪异、讨厌,但在她身上就会有一种会心的感慨,这疏离的气味跟她的气质再匹配不过了。

周京的注意力永远有一半是落在尤珉月身上的,她是热脸贴尤珉月的冷屁股贴习惯了,心甘情愿地抱着她的冰块儿。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天生的受虐狂,尤其是看到尤珉月对别人的态度与自己的截然相反时,内心的狂躁一点就爆发了。

唇线分明的唇重重一抿,眼神也晦暗着,不悦的情绪堆在眼底,只不过被阴影笼罩着,谁也不知道刚才还笑脸满面春风得意的周京心里已经窝着火气了。

一看保温饭盒里的粥便马上炸了,把盖子重重扣在台面上,抻直身子凑过去一巴掌拍到跑腿买粥的那人脑袋上,凌厉的掌风吓了旁人一跳,心惊胆战地捂着自己的小心脏。

“你是不是傻,不是叫你不放葱不放姜?你耳朵聋了是不是就是听不到?”

扛枪的手劲儿大,一巴掌拍过去差点没把人给拍晕。

那跑腿的是个白瘦的兔哥儿,面色大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吓得直哆嗦。

“哎哟,我记着呢,到张记门口就忘了,实在不好意思,那我给嫂子挑出来。”

垂眸瞥了一眼坐姿端庄,已然噤声的尤珉月,周京扯了扯逼仄的圆领口,长腿一抻,靴子蹬在桌脚,硬生生将几百斤重的大理石桌踹得挪了半公分。

冷眼一横,“挑什幺挑,缺心眼吧你。”

没必要生这幺大气的,就连程冰都看不下去了。

“下次记得就好,没你什幺事了,坐下吧。”

旁边的人也跟着打哈哈,说些嘴甜的话给周京顺气。

目睹了这一切的尤珉月更觉嫌恶,她最讨厌周京的一点就是狂妄自大,仿佛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人都必须听她的话,必须顺着她、捧着她。

脾气也大,不像个理智的成年人,倒像个无理取闹的顽童,不分场所地发脾气,彰显自己的暴躁。

尚秀文见状也不跟尤珉月搭话了,安安静静地喝着自己的酒,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酒刚入喉是柔的,后劲儿才是一阵阵的苦。

在场的这些个人里大概只有她知道周京这是在撒气,将对尤珉月的气撒到无关紧要的旁人身上。

气什幺?

无非是气尤珉月不跟她说说话,对自己的态度好过她的。

她又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问候,没理由也不可能将气撒在好友身上,只得是抓了个倒霉蛋撒气罢了。

与下巴平齐的头发用一个黑色发圈扎了个小啾啾,直愣愣地杵在脑后,额前自然垂下几缕刘海儿。

散下头发时还不以为意,贴着头皮束起头发来才看出周京头骨饱满到优越的弧度,也难怪她顶着个难驾驭的中分齐下巴短发也有股肆意洒脱的劲儿。

被迷彩裤包裹着的长腿分开,周京四平八稳地坐着,手上夹着双筷子把保温饭盒里的葱花和姜丝细细挑出来。

她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时极认真,好似扛着枪在狙击敌人,不容一丝偏差和失误。

如果刚才还只是震惊,那幺现在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原本想着闹一闹周京媳妇儿的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却是一个屁都不敢蹦一下。

音乐不知道什幺时候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不说没人敢上去拿麦K歌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没有的。

带着好奇的打量纷纷落在那脊背挺直,气质格外冷淡的身影上。

尤珉月表面不动声色,落在膝上的手却绻了起来,垂眸时长眼睫掩下一丛不悦的厌恶。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舒服,无论是那些观猴似的打量,还是周京的殷勤,都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周京圈子里的跳梁小丑,成了被人观赏的玩物。

羞辱感强烈。

她恨周京让自己陷入这番境地,恨她的自大狂妄,永远听不懂人话,不知道拒绝为何物。

指甲陷入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状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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