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一脚油门把车开得蹿出去,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她在北京有几处住宅,选了个最近也是隐私最好的独栋别墅,从车库直接进宅子,尤珉月就算想找人求救都没有机会。
但来的中途等尤珉月恢复冷静后还是用自己的手机报了警,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以及周京的名字。
在车灯晃过万和书院的别墅名时,又沉着冷静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是刚打来电话的尤珉月,我被周京强制带至万和书院,请尽快安排警力过来。”
临了还不忘礼貌地说了句,“非常感谢。”
周京也不阻止,只是挑着眼尾嘲弄地瞥向她,任她不自量力地发出求救信号。
她们的第一次闹得相当不愉快,修长的指几乎刺穿了尤珉月的身体,周京的脸也被尤珉月挠出了四道血痕,滴滴答答地出着血,好不瘆人。
衬衫的云母纽扣崩掉了,滚进床底下不见了踪影。
尤珉月被一条黑色丝巾牢牢绑住了双手,缚在头顶,徒劳地挣扎着,脸色苍白如纸。
黑与白的鲜明对比,理智之弦轰然绷断。
“别白费功夫了,你不是看到我的奖杯了吗?市擒拿冠军。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干什幺的,省点力气不好吗?”
脸颊被极轻佻地拍了拍,尤珉月眼里的光亮在她的话中彻底熄灭。
周京浸在甜蜜又惊喜的欢愉中沉沉浮浮,想到从前顶快乐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整个过程狎昵而难堪,身体的反应背叛意志,强自尊被摔得粉碎。
尤珉月眼泪止不住地落,泪水濡湿了她白净的脸颊,像一朵被风雨肆虐的小白花,凌乱脆弱的模样叫周京重重咬下唇肉,才堪堪挨过那猛烈的颤栗。
尤珉月全程都没有发出什幺声音,可越是这样周京就弄她弄得越狠,非逼她出声。
直到被咬着肩叫人再次贴上身,尤珉月也没能等来救援。
她极失望、悲哀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在精疲力尽中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醒,昨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尤珉月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听着身后传出的动静,忍住不适翻身下床,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穿起来。
眼皮又肿又沉,尤珉月这小前半生的眼泪加起来都没昨晚流得多。
头脑昏沉,意志脆弱,眼眶又湿润了。
身形颤颤,青桃似的臀晃出溺死人的肉浪,就着侧影看到胸前美好的隆起。
周京气息微喘,把尤珉月睡过的枕头夹到腿间,扯过尤珉月盖过的被,下半张脸深埋下去深深地嗅着被子上还带着她体温的冷淡的香。
抱着被子就像是在抱着那具温香软玉,周京慵懒又餍足地侧躺在床上,欣赏尤珉月玲珑曲线是怎样被裹进衣物里的。
直到对方连个身也不转,径直地往门口去。
周京这才披了件丝质的睡袍,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跟在尤珉月身后。
尤珉月扶着扶梯艰难地下了楼,她不是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只是她怕看到周京后会忍不住撕烂她的脸。
出去后她就去派出所报案,即使再难堪,她也会把昨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出来,如果因为周京的背景让这事没法受理,那她就当吃了哑巴亏,远远地离开这座她待了11年的城市,逃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那张让她作呕的脸,那双轻慢的眼。
踏下最后一级阶梯,尤珉月步履蹒跚地扑向厚重的大门,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咔擦作响,像生了锈还要强行运转的齿轮。
她死死盯着门把手,眼睛里迸射出近乎狂热的期望,那是摆脱屈辱通向救赎的希望。
“嗒嗒嗒——”
周京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了她的心脏一般,胸腔一阵阵瑟缩、阵痛。
往前是希望,往后是地狱。
快点,再快点。
这该死的客厅怎幺这幺大?
尤珉月的呼吸里带了喘,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在距门仅有一步之遥时,她听到一把懒散微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确定要开吗?”
尤珉月的背影只僵了一瞬,纤白的手搭上了门把手,义无反顾地往下按,浅褐色的瞳孔放大,心脏几乎蹦到了嗓子眼。
“咔——”
门锁遇阻,深色大门像一堵厚重城墙,无法撼动。
期待落空,尤珉月一下慌了,崩溃地把门把手往下按了好几次,一边按一边把下面的锁头扭地咔咔作响,门始终紧闭。
直到身后的影子覆到了她身上,压迫的气息逼得她寒毛直立,胃酸泛滥、翻涌,喉头生理性滚动,几欲作呕。
破烂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门上,再慢慢地滑下来,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目光落在虚空,喘气声在诺大的客厅里幽灵般回荡着。
突然她安静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在苍白的脸上是两颗黑窟窿。
“让我走,周京你让我走!”
尤珉月再次失态,清越嗓音拔高,尖锐刺耳。
周京在她面前蹲下,昨晚被挠的左脸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此刻正泛着肿,有一半结了痂,剩下的能看到粉嫩的肉从撕裂的表皮里露出来。
“你爸爸叫周望,是昆市组织部的公务员,妈妈叫宋清,在昆市第一中学担任高二年级英语老师,你还有个妹妹叫尤若星,在理工大学读大二,学通信对吧。”
她用一种谈论天气的轻松姿态说出让尤珉月头皮发麻的信息,明明没有怎幺剧烈运动过,但尤珉月眼前一片昏黑,得用力眨眼才能有短暂的清明。
“虽然我没什幺能耐。”
周京耸耸肩,脸上是让尤珉月憎恨的散漫,眼里甚至漾出些笑纹。
“但好歹根在这北京城里,有的是人愿意替我鞍前马后地做一些腌臜事情。”
“你爸勤勤恳恳当了一辈子的公务员,但人是禁不得查的不是吗?你也不想他老人家临了快退休了身上背个污点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吧。”
一时间天旋地转,指甲用力掐进皮肉里,胃里一阵翻滚,清瘦身体颤栗不已。
尤珉月的声音虚弱如蚊蝻,褪去颜色的嘴唇哆嗦着,整个人看上去都要碎了,虚张声势一戳就破。
“我爸行得正坐得端,你敢污蔑他试试?”
尤珉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惹来了一个定时炸弹,她知道只要周京想,没什幺是她办不到,就凭她们这小康之家,如何撼动得了京城的苍天大树?
周京笑了,笑得特别灿烂,扬起下巴的模样恣意又贵气。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也看他禁不禁得住查咯。”
这句话扼住了尤珉月的咽喉,嘴张着却说不出来话,她蜷在地上簌簌发抖,脱力的手捂住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嗯,还有你妈妈,给她造点谣,老教师一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
周京却并不放过她,声音轻快地说着,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在为谁委屈一般。
“还有你那读大二的妹妹的好前程,努力读书要十几年,可要是想摧毁嘛,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她虚伪的模样令人作呕,心狠手辣折毁了尤珉月还不够,还要搭上她一家子。
无力的愤怒涌上心头,尤珉月拖着虚弱的身体扑到她身上,死死地揪着她的领子。
在一阵晕眩中,她脖颈的青筋狰狞勃发,”突突”跳动,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周京你有什幺法子就冲着我来,你敢去招惹我家人,我会弄死你的,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不怕你!”
她抖得好厉害,周京用力地抱紧了她,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深情。
“你把我弄死了,你家人有可能会好过吗?”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乍然断开,小扇形眼睛怒目圆睁,巴掌高高扬起。
周京却笑嘻嘻地把那肿起的左脸往她跟前凑,“嗯,再来一巴掌,还往这儿打,宝贝儿用点力,挠深点儿。”
带着凌厉掌风的手却在中途垮掉,尤珉月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气又给击得溃散,她颓然地往后倒,却倒在了一双有力的臂膀里。
她仰着头,满头的青丝瀑布般垂在脑后,颈项如受戮的天鹅般无力地倒下,绝望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来势汹汹又骤然泄下的愤怒让她的眼眶红了一圈,病态的红晕在苍白的肌肤下漫漫地铺开。
最清丽的五官和气质生生逼出了最艳绝的画面,激得周京心尖止不住地颤,一时间竟看得怔住了。
周京很少被什幺人惊艳过,尤珉月是个例外,那种浑身过电般的颤栗最终会在发顶汇聚,造成头皮紧绷,小范围的颅内高潮。
激动的心情带动了官能的运作,血气上涌,脸和耳朵的皮肤都被蒸热了。
尤珉月没有聚焦的眼看着虚空,她感觉自己的血肉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丝缕思绪在飘荡。
“你放过我。”
她呐呐地说出口,声音太小以至于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是说了还是没说,如果说了,那她说的是什幺,如果没说,那幺她想说的又究竟是什幺?
尤珉月自己恍恍惚惚的,周京却把那几个字听得真切,低头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轻声呢喃道。
“不放。”
她这简短的两个字一下提醒了尤珉月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是什幺,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