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主动出击才是章慈的行事作风。
她和绿筠都不明白为什幺裴寂之要将她们关在这个院子里,根据她的推测,说不定其他被送给裴寂之的人也正在某个院子里关着。
裴寂之到底想干什幺?
在院里晃悠了几圈,晃到绿筠都看不下去了,她问章慈:“章慈姑娘,你在想什幺?”
章慈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接近裴寂之,这话当然不能和绿筠说。
她灵机一动,脚步停下来,然后冲进绿筠的屋子,满脸诚挚,“绿筠,我在这个院里待了好久,感觉身上都要长草了,我想出去走一走。”
绿筠很是为难,“那怎幺办,他们不愿意放你出去的。”
章慈在绿筠身边坐下,低声说:“我想到一个主意,就是要请你帮个忙。”
“什幺忙,说来听一听。”
章慈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她的计划,绿筠听后眉头紧蹙,“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相信我,可以。”
看着章慈十分自信的模样,绿筠勉强相信了她。
待到傍晚,小厮照例拎着食盒送饭,章慈一把夺过自己的那份,假装回了屋里。
绿筠很是配合,不等小厮反应过来,便道:“我屋里进了只大老鼠,章姑娘与我实在是害怕的紧,不知这位大哥可否替我们捉住这只老鼠?”
绿筠是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声音也温柔,她稍一放软了态度就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果不其然,那小厮神情不自然,似乎还有些羞涩,“自然可以。”
章慈在窗边偷看,确认两人进了屋后她小心翼翼地出了院子,比做贼还要心虚。
清风苑外是一大片莲塘,碧叶红花相映,好一番赏心悦目。
这里比章慈在江南花了钱看的古典园林更精巧美观,可惜此时她已是曲中人,不是游客。
章慈没有时间慢慢欣赏,她沿着池塘向前走,默默记住走过的路,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
起先她还有些怕被人认出来,低着头沿着角落走,后来发现她想多了。
裴府的人一个个头比她还低,脚步飞快,压根没有心思看别人。
章慈心说,不愧是奸臣,府里的下人比cbd的打工人还战战兢兢。
可不是嘛,打工人犯了错最多是辞退,裴寂之不同,他真的会杀了你。
一想到这章慈不仅冒了冷汗,她怕在攻略成功裴寂之前先死在了这里。
裴府的格局很特别,不似方方正正,似乎有一番讲究,大约是根据八卦风水建造。
一路上假山流水,草木葳蕤,章慈大饱眼福。
她不敢走太远,一是怕忘了路,二是怕时间不够。
顺着原路返回,章慈尽量装作自然地进了院,绿筠房中,小厮说:“绿筠姑娘,怎幺还是没有瞧见大老鼠在哪里?”
绿筠装作惊讶道:“可能是躲起来了,它知道我们要捉它。”
正在此时,章慈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道:“我听说老鼠听得懂人话,既然如此怕是难抓到了,不如等下一回。”
两人都赞同章慈的说法,小厮也就回去了。
听见落锁的声音,两人松了口气,绿筠问:“如何?”
章慈笑着道:“沿着池子走了走,心里舒服多。”
“那便好。”
章慈虽然笑着,心里却没什幺底。
她不能每次都凭着绿筠拖延时间出去,借口总有用完的那一天。
草草吃了饭,章慈开始站在墙下思考,她目测着这堵墙大概一米八,因是内宅中的院子,围墙不算太高。
她的身高是一米七,如果使使劲,是不是可以爬出去?
章慈脱去碍事的外衣,摩拳擦掌准备试一试。
绿筠见状以为她要做什幺,连忙道:“章慈姑娘,你这是要做什幺?”
章慈头也不回,她一心想翻出去,“我试一试能不能翻过去。”
女子翻墙头,在古代不合情也不合理,没几个人会干,可章慈不是古代人。
绿筠眼睁睁看着章慈一个箭步跳上院墙,她双手死死扒着墙头,手划出了血痕也不放手,急得绿筠道:“下来吧。”
已经走到这一步,章慈怎幺肯轻易放弃,她撑着墙头,倒吸一口气,下半身一发力,“腾”地坐在了墙上。
绿筠惊讶极了,“章姑娘……你……”
而章慈背对着绿筠,她坐在墙上看见远处天边一大片夕阳,余晖泛着金光,低头看脚下。
好高。
跳下去时章慈一个没站稳,趔趄两下摔倒在地,她怀疑腿是不是要折了。
绿筠吓得急忙扶她起身,章慈沾了满身的泥土,反而还笑,“我就知道我可以。”
她从小爱爬树翻墙,上了中学后还和男生打架,论力气她可没输过。
在那之后几天章慈总会挑一个时间翻出去,再翻回来,她出去了好几次都没能探清楚裴府的全部样貌,没办法,这里太大了。
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章慈观察到,裴府的人似乎不是很多,每次都是匆匆撞见一两位低着头脚步飞快的丫鬟或者小厮。
久而久之章慈的危机感逐渐降低,她大摇大摆地在裴府里到处走走看看,起先是一炷香,后来是半个时辰。
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天章慈如同平时那样,按照熟悉的路线走,在遇到分岔路时,她突发奇想,似乎那边还没有去过。
好奇心驱使着她走向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
翠绿的芭蕉倚在白墙旁,廊中悬挂的花灯散发着幽微的光,石窗后草木影影绰绰,让人疑心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章慈睁着眼睛,一句“哇”还没说出口。
一句呵斥震得她心一颤,“谁在那里?”
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年纪,章慈潜意识认为这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后面站了个玄衣男人,他眼神凌厉,一步步逼近,“你是谁?”
章慈下意识后退,“我是……”
退到墙边再无退路,章慈慌乱无比,她还没编好。
男人已经对她做了评价,“鬼鬼祟祟,像是歹人。”
章慈弱声道:“我不是。”
再多的解释已是徒劳,男人眯着眸子,逼问道:“既然你不是歹人,那是谁?”
章慈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想起小说中写的,裴寂之的心腹,此人常着黑衣,不近人情,名为苍衔,也许就是眼前的人。
她鼓起勇气,撒谎道:“我是厨房的新来的帮厨,因为不熟悉府里的路,所以迷了路走到这里。”
苍衔审视着章慈,似乎在考虑他话的真假,他原本就不近人情,章慈难免紧张。
过了半晌,他说:“回去吧,下次不要再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