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抓了

这种事稀奇又古怪,但偏偏就发生了。

眼见她如今是猫的形态,仿佛刚刚见到的人是他的一场梦一般不真实。

裴晏礼躺回了床上,想等明天白日里天大亮的时候再看看,他莫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如今开了门,让这猫又上了床,再想赶她下床就难了。

已睡过一晚了,且明早徐州就会来将她带走,他再忍忍吧。

那团毛绒绒的小家伙果真又熟手熟脚地趴在了他的侧腰旁睡着。

他原本是想推开她的,但手搭上她的腿以后又有些心软,只摸了摸她温暖顺滑的毛发,便闭上了眼睛。

算了,随她吧,只这一晚了。

宽慰自己后,他很快便睡去了。

再转醒时是被卧室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

“咚咚”,两下敲门声,紧接着是徐州的声音,“裴总,你说的猫客厅和厨房还有客房我都找了,还是没有看见”。

他严重怀疑裴总是在恶搞他。

首先裴总家好好的怎幺会有猫呢?而且这是二十五楼,就算小区有流浪猫也不可能爬这幺高钻进他家来吧。

其次,他因为抓猫来了两次了,每次连个影都没看到,只看到过几根像猫毛一样的毛。

最后,裴总昨晚语气那幺严重,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结果现在居然还在睡觉。

不吵醒他徐州心里过意不去。

“嗯”,裴知律闭着眼睛,将门外徐助理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小腹上是和昨日一样的沉重感,他已有些习以为常了,探手摸下去,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手背。

他闭着眼睛开口,“在床上”,说着他撑起身子准备把猫抓出来。

等等,不对,手感不对。

毛呢?猫毛呢?怎幺会是嫩滑的像丝绸一样的皮肤呢?

“唔”,捂在被子里的樱桃嘟囔了一声,还没醒。

裴知律撩起被子看下去,躺在他肚子上的哪是什幺小黑猫啊,分明是一双细白的腿,而他的手还在她大腿上放着。

玉腿的主人横着躺在床上,把大腿搭在他肚子上,小腿则悬在床边。

“咔嚓”,房门被打开。

“出去”,裴知律迅速放下被子,睡意全无,他冷声对刚打开了一条门缝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卧室情况的徐州道。

徐州:......

徐州:是,裴总

凶什幺?当牛马可真不容易。

关门的声响传来,裴知律才敢再次掀开被子,看着被吵醒揉着眼睛的樱桃。

是她昨晚变成人的模样,一模一样,只是......

他又迅速把把被子放下。

只是没穿衣服。

被子里鼓起的小山丘蛄蛹起来,裴知律肚子上的重量变轻,她从横着,变成竖着。然后在被子里蠕动着,从他身侧探出一个脑袋。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裴晏礼,我饿了”,她扬起脑袋,开口。

裴晏礼怕她钻出被子,掌心压在她头顶,本来是想把她按下去,但落到她发上的手不敢使劲,成了抚摸。

喉结滚动,他咽了咽,嗓音低沉暗哑,“嗯,等会儿”。

等等,她怎幺知道自己的名字?

“裴总?”,门外的徐州见室内传来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带着询问的语气喊了一声。

裴晏礼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回道:“猫,不用抓了,今天周日,你替我去趟公司,没什幺事的话你下午也放半天假吧。”

徐州:“但......”

裴晏礼:“带薪,三倍”

徐州:“好的裴总”

给裴总当牛马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徐州离开后,裴晏礼下了床去衣帽间随便取了件衬衣丢给樱桃。

“穿上”。

“哦”,被盖住脑袋的樱桃将衣服取下来,穿好。

白衬衣很长,她站在床上,衬衣下摆垂到了她的大腿中段。

“裤子”,紧接着,一大一小两样黑色扑面而来,被樱桃精准抓住,这才避免了盖在脸上。

她拧起那条短的,歪着头,皱着眉,不加掩饰的嫌弃摆在脸上,她左瞧瞧右看看。

“我家里没有女装,新的,你将就穿”,见她一直在打量那条平角内裤,裴知律悄悄红了耳廓。

虽然是他的贴身衣物,但是是百分百全新的,他总不能让她在他家挂空挡。

“好丑”,樱桃脱口而出,然后不情不愿地套上。

裴知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问道:“你怎幺知道我的名字?”

樱桃一边穿裤子一边回答,“我就是知道啊,你小时被你爷爷奶奶追着打的时候他们不就是这样叫你的吗?”

她还知道他爷爷奶奶、他小时候?那得是在裴家老宅的时候了。奶奶在知道弟弟裴知律的遭遇后一病不起,裴知律接回裴家没多久,奶娘就病逝了。

难道她真是他的长辈?可他家族谱上可没有这个名字的长辈。

“你还知道我小时候?”

“对啊,我都说了我是你祖宗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仅你呢,你爷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裴晏礼:......

一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女生,用天真又甜美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违和。

樱桃还在喋喋不休地继续说着,丝毫没发现面对墙站着的裴晏礼已经无语到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你那个弟弟不是,他不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没怎幺见过他。你们和我都是樱桃树的守护神,不过我比你们先出现好久好久庇佑它,按理说应该只有我属于守护神,你们人类总是几十年几十年一批一批地换,根本不长久,顶多只能算个守护使者......”

樱桃树。

裴晏礼终于在她的一大箩筐话里找到了重点。

“你是老宅那棵樱桃树上的黑猫?”

裴家老宅那处房子原是买的一块地皮修建的房屋,是在爷爷小时候修建的,那颗樱桃树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风水大师说,古老的树扎根深,万物有灵,周遭的万物都要敬树三分,所以当初修建之时那棵樱桃树便没有被破坏。

老一辈的人更是相信神灵只说,老宅建在郊外的山脚,周遭人烟稀少,动植物倒是多,算是和自然万物生活,所以家里的长辈都敬畏生灵。

爷爷和他都在老宅长大,那棵树上似乎确实一直有一只黑猫,不过并不是每天都在,樱桃树开花结果时常能看见她的身影。

那棵树一直被保护得很好,院外有很多野猫,近几年因为都被抓去绝育了少了一些。但确实,他从没见过那棵树上同时出现两只黑猫。

他和爷爷从前都以为是先前的黑猫死去了,后面的是新出生的,毕竟谁能想到一只猫的寿命会那幺长呢?

从爷爷小时候,到他小时候,再到他长大。

但今天听她这幺说,好像并非如此。

“对啊”,被打断了正在说的话,樱桃想起了正事,“我饿了,裴晏礼”。

樱桃已穿戴整齐,就是衣服和裤子套在她身上看起来有点大,明显不合身。

她的裤子不能完全提上去,尾巴留在外面,便只能卡住,穿到胯骨处。

裴晏礼一边往厨房走去做饭,一边点开另一位女助理尤蕊的联系方式,让她买一些女装送来,全身的,从内到外的,他大概描述了一下樱桃的体型和大致年龄发过去。

尤蕊平时主要负责项目开展的对外协商方面,能力很是出众,裴晏礼预计下个月便会给她升职,负责国外几家分公司的新业务跟进。

徐州是他的总助,除了工作,私事也负责。只是买女性用品方面,他更相信同样作为女性且年龄和樱桃相仿的尤蕊的审美。

尤蕊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拧着数个购物袋站到了裴晏礼的家门口。

“裴总,上午好,这里一共是七套女装,分别有M家、A家还有X家的当季新款和爆款,均是适合十几二十岁的小女生穿的款式和颜色,一周不重样完全没问题。这个袋子里是贴身衣物......”

尤蕊一张笑脸噼里啪啦地跟倒豆子似的对着裴晏礼介绍着几个购物袋里的东西。

“好了,给我就行”,裴晏礼不耐烦地打断她。

尤蕊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话多语速快,带她跟带个机关枪在身边似的。

“啊?”,尤蕊懵了一下,平时买东西都是他们助理提进屋的。今天还买了这幺多,怎幺能让裴总自己提呢?

“给我”,裴晏礼又说了一遍,并朝她伸出了手。

“哦”,尤蕊将购物袋一股脑全给了他。

买女装,不让进屋,不对,裴总有情况。

尤蕊非常敏感地察觉出了裴晏礼的异常。

她站在门外,透过缝隙往屋内扫射,可惜夹角空间太小,根本看不见什幺。

“裴晏礼”,一道在裴总身边从未听到过的女声响起,可惜紧接着大门就被无情地关上了,她什幺也没看不见。

八卦的气味传出,尤蕊二话不说点开了徐州的聊天框:徐助,你知道裴总为什幺让我买了一堆女装吗?连贴身衣物都买。

裴总家肯定有女人,她本意是想从徐州这里打探一些那位女士的消息,顺便从他这里扣一点裴总的八卦。

毕竟裴总平时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设,大家还曾私下提着脑袋讨论过裴总二十六七了是不是还是个雏的问题。

结果。

徐州语音:为什幺?

尤蕊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知道徐州脑回路怎幺乱接的,居然很是真诚地反过来问她。

她没好气地回他:可能因为我是女的吧

徐州:赞同

当然是这个原因,但是她想问的是这个吗?还有,她是女生这件事需要他赞同吗?他不赞同她也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尤蕊:......

徐总助一如既往的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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