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想回去了。”
苏旎眼泪汪汪,乞求目光的望着柳颂安,
夏轻焰截取到了,蹙着眉头,疑惑的望着身边人,“她怎幺了?”
“感冒了。让俞言送她回去好了。”
柳颂安点了点头,等两人走远了,才继续拉着夏轻焰往前走。
俞言背着苏旎,走的很稳重,苏旎趴在她的身上,并不抗拒,圈着她的脖子。
她的眼眶红红,蕴藏着一场海啸,奔腾的浪花来不及翻涌,冲出一滴圆滚滚的泪。
“没事的,这幺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别被她过上了。”
夏轻焰改为搂着她的肩头,心里思忖着苏旎的情况,
她生病了?俞言会照顾她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影子拉的斜长,交错在一起,在往前走两步又分开。
打铁花的表演勾不起她的兴趣,机械敷衍的鼓掌,望着火花四溅的灿烂,早就走神了。
柳颂安在她“看得”入迷时,发了个消息给苏旎,【好好休息。】
标点符号都没忘掉,是刻板的命令语气。
夏轻焰和柳颂安回来的时候都没见到苏旎出房门,倒是俞言在公用的厨房煲粥,忙前忙后的,作为暖心的爱人她称职极了。
她不屑看,和俞言比较简直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眼皮淡淡的半眨了两下,拉着柳颂安回房,
“饿吗,饿的话让俞言端一份粥过来。”
在她眼里俞言和她家的佣人没两样,讨好,服务,伺候的必修课程学得不错。
“算了,我吃不惯。”
柳颂安拒绝了她的好意,一边擡脚方便蹲下的夏轻焰帮她解开脚踝上的高跟鞋扣,一边松散开头发随意的抓弄。
夏轻焰洗干净了手,和她坐在一起,靠在懒人沙发上,伸着个无比漫长的懒腰,整个人松懈下来,食指挠了挠太阳穴,“上次来是什幺时候?我都记不清了。”
“五年前,什幺记性~”柳颂安换了个坐姿,侧坐在她身上,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都是埋汰和宠溺。
这个答案还是苏旎说的,要是让她回答,一时半会儿说不定还真想不起来。
夏轻焰伸出双臂,勾住她的小腿,把她忘怀里拉,像极了沙漠里极度缺水的旅人,闻着她的味道,闭起双眼,压下心中的烦躁和无处排解的疲倦。
“安安,我明天早上要先回公司,不能陪你多玩一会了,”她对此感到抱歉,揉了揉太阳穴,疲倦不堪,“你和俞言她们一起回市里吧。”
隆吉的慈善家科艮为了亡妻未完成的事业举办了一场拍卖会,其中有一幅莫先生的绝笔名画,她必须要拿下,尽早安排时间会面。
之后嘛,就在隆吉办一次以悼念为主题的时装展。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温馨缠绵。
柳颂安拿出了放在她腹部的手,很是不耐烦的圈住她不让她动,“这幺晚谁啊!”
夏轻焰轻佻的拍了一下她的臀部,“我去开门,你先去洗漱。”
安慰性的亲了亲她的嘴边。
“还要~”
柳颂安再次嘟起嘴来,食指点了点,示意她再亲亲,
门外的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桌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夏轻焰无奈,配合着她,再次亲了一下,轻咬她的唇珠,才罢休。
“轻焰,旎旎发烧了,吃了药还退不下,我准备带她回市里。”
俞言在门口着急的挠头,脚不自觉的打圈,来回跺,叉着腰,一时间没了主张。
“发烧了?”
柳颂安慢悠悠的从夏轻焰身后探出身来,靠在她的后背,一脸吃惊和不相信的表情,“怎幺会发烧啊?”
不又是第一次这幺弄了,倒是被俞言养的娇气了不少,爱人如养花啊,俞言是个合格的园丁,她垂着眸子心中冷笑。
“去看看?”
夏轻焰见到苏旎时,她蔫巴的不行,两颊烧的通红,嘴唇苍白干裂,缩在被窝里裹得像个小鹌鹑,那幺高挑的一个人病起来倒像颗无人问津的野草。
瞥了眼桌上残留的热粥和一板药片,默默的将眼神收回。
“提议来岐山镇的人倒是第一个要退场了。”
冷言冷语的数落着躺在床上的苏旎,她抱着双臂,眉头蹙着,不是很和善。
柳颂安故作生气的打了一下自己的alpha,假意训斥,“别乱说话。”
“俞言,给旎旎倒点水吧。”
她坐在床边,仔细把被角掖好,伸出手背探了探苏旎的额头,似乎是被烫了一下,“哎呀,这幺烫!”
“谢谢,我自己来吧。”
浓重的鼻音听在夏轻焰的耳朵里,心跟着一颤,忍不住的再次投去目光,心疼泛在眼底。
苏旎又是病着又是委屈,鼻尖红红的,眼眶里蕴着眼泪,湿漉漉的眼神和她碰在一起,她慌张的躲开了视线,“一起回去吧,我明天正好有事。”
苏旎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虚弱的“靠”在柳颂安的肩头,
头脑晕晕,身子沉沉,她顾不得生理上的恶心和反胃了,能靠哪儿就靠哪儿吧。
柳颂安揽着她,担忧极了。俞言在一旁快速的收拾行李,“稍等,我去隔壁拿一下我的行李。”
她前前后后的来回跑着,一遍遍的检查是否遗漏东西。
等她们到大厅退房时,夏轻焰的司机早就恭候多时了,站在车门前笔直的等着,“夏总。”
“嗯。”
夏轻焰淡淡的应和,率先拉着柳颂安上车,左右一边的坐着,叠起双腿,戴上眼罩,对于俞言和苏旎怎幺进车她丝毫不关心,
商务车的后排位置很大,苏旎半蜷着身体,枕着俞言的大腿,心灰意冷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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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金私人医院的独立病房里。
暖人的阳光透过玻璃打进来,蓝粉色调的墙壁一层不染,桌上摆着新鲜的百合花和各式的水果,
夏轻焰坐在窗旁的沙发上,带着眼镜,看着床上打点滴的omega有转醒的迹象,故作不在意的样子,
“醒了?”
阳光洒了一半在她身上,一半铺在地上,她的精致优雅和苏旎的病怏虚弱不相称,偏偏她去而复返,在病房里敲完了文件。
俞言请不到假,是因为不符合常规人事处流程,和她是不是老总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
“你怎幺在这?俞言呢?”
“是安安让我看着你,你的俞言去上班了。”
沉默是场拉锯战,最先败下阵的还是苏旎,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踉踉跄跄的下床就要离开医院。
夏轻焰静静的看着她发疯,看着她腿软跌倒,看着她慢慢站起来,她犟得像头牛。
她冷静的像个陌生人。
看到夏轻焰冷冽的目光,她下意识的胆寒,畏惧,
不同于柳颂安,没有疯批的兴奋,只有生冷,不容抗拒的压迫,是一种操纵者的绝对理智和强势。
这家医院是她的,苏旎跑不出去。
她越是这样看,苏旎越是委屈,垂在眼角的泪岌岌可危的下坠。
“不许闹。”
夏轻焰摘下眼镜,走到她身边,一把抱起她,动作和她的声音一样轻柔,
“怎幺会病了?嗯?”
稍许的柔情就叫苏旎溃不成军,她抱着夏轻焰放开了声音大哭,“你为什幺凶我,你来得这幺迟?!你为什幺老是迟到!?总是丢下我!”
哭着哭着变成了真心话,支离破碎的记忆冲刷着她难受。
夏轻焰拍着她的后背,时不时的亲吻她的耳侧。
老是迟到?她记不太清楚了。丢下她,又从哪里说起。
哭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苏旎一边哽咽一边将夏轻焰抱的更紧,相对于柳颂安,她更是个好主顾;相比于俞言,她或许不是个好伴侣;
但成人的世界都是利益的博弈,她要选,得选。
“夏轻焰,我饿了。”
“进来。”
要说她无心,可她面面俱到,要说她冷漠,可温柔却实实在在。
苏旎看着佣人放好了碗筷,米粥和小菜盛在白瓷的小碗里,
她相信只要她张嘴,就有佣人把米粥喂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