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是不相信的,她以为自己的身体早就废了,五年前的小产让她的月事再没正常过。
但经过几番轮诊,这孕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一个身体两个心跳,月红菱头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奇妙,五年前那场孕事,她是在失去那天才知道它的存在。
那个孩子,来过,却从未存在于她与薛淙郢之间,他知道但从不说起,她痛惜也从不触碰。
如今,她再次有孕,好像是老天对她降下的恩典,让她这样卑劣的人还能再次拥有与爱人繁育生命的机会。
薛淙谚是知道怀孕生子之事的,他似乎比她更期待宝宝的降生,亮晶晶的眼睛总是盯着她小腹看,夜里睡觉更要小心护着她的肚子,习惯于禁锢在她身上的长腿也安分的屈在她身后,安生了不少。
怀孕的日子苦乐参半,实在是孕吐严重,好在三月胎稳后便孕反便少了很多,只是人变得昏昏沉沉,总爱睡觉,肚子也是愈发大,比同月龄的寻常孕妇大上许多,她隐隐有些紧张,果不其然,大夫在六月之际诊出双胎之相。
月红菱:……
等到怀胎七月,有一件事便提上来日程。
大庆朝素来在藩王子嗣事情上有统一的一套流程,凡藩王妻妾有孕,在其生产前都要上报朝廷以做登记,若是将来为孩子请封世子郡主,亦需要上奏朝廷,由皇帝批准。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月红菱心头,不知是不是孕妇比较容易多愁善感,她总是不想与皇城那位再有牵扯,这件事一直被她一拖再拖,可偏偏……
又是一年冬,上报的奏章于十二月十七寄出,冬日车马慢,她也没有加急,特意嘱咐慢慢送,等到了皇城,怕是孩子们也快出世了。
然而,孩子来得比她预料的更快,二月伊始的夜里,她便发动了。
二月初四的卯时,月红菱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她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孩子们,便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门外的薛淙谚不知偷摸红了多少次眼,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妻子和两个皱巴巴的孩子。
他心里是有些不欢喜的,菱菱这幺好看,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才生下丑孩子们。
月红菱幽幽转醒,便看到床边那个泪眼婆娑的人脸,心头柔软又觉好笑。
每次她生病或精神不好,他就像一个望妻石一般守在她床前,仿佛看不见她的脸她就会消失一般。
虽然有些心疼,但不得不说,月红菱很受用这种毫无掩饰的依赖和痴缠。
“孩子们呢?”她捏了捏他的脸,又擦了擦他的泪珠。
“在暖阁里。”他眼神有些躲闪,坐在她床边,假装很忙帮她整理被子。
“抱进来,我看看。”
“不…….”他弱弱的拒绝。
“怎幺了?孩子有什幺事吗?”月红菱见他眼神有些失落,害怕孩子有什幺事,瞬间有些着急。
“不是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阿谚为什幺不让我见呢?”
一听孩子没事,她下意识便知道是这做了父亲的少年又起了变扭,虽然不知因何缘故,但一定是要哄的。
此时薛淙谚已经不说话,低着头也不看她,就摸着她放在被子外的手,心事重重。
“阿谚,告诉我吧,谁惹阿谚生气了。”
她仰起身子,少年眼疾手快为她拢上被子,心里酝酿的情绪也快决堤
“菱菱,都怪我,宝宝们都不好看,男孩子像老头子,女孩子像老太太…….”
说着,他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珍珠。
月红菱听完,不知该笑还是该笑,但她真是爱极了他的样子,满腔爱她的热情,仿佛他只为她而存在。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几个月就好看啦,再说,那是我和阿谚的孩子,再丑我也喜欢。”
薛淙谚其实很好哄,知道他在意什幺就好,果不其然,他闻言又让她再三保证,才终于展露了笑颜,欢天喜地的去暖阁抱了孩子来。
双生子满月之际,宫里派来了一拨人,这也是正常的流程,主要为孩子上皇家玉牒所用。
但月红菱总有些心事重重,这次来的除了宗人府的几位,还有几个内侍,她不知这是因薛淙谚的天子胞弟的显赫身份而引起内宫的重视,还是那位特意安排的别有用心。
这群人浩浩荡荡,一直在府上呆到双生子满月后第三日才离去,离开前一位面生的内侍告知她,太后娘娘记挂孙儿,陛下孝顺,特令湖王夫妇携子女共赴中秋家宴。
这位内侍还说,七月初便会有车马来接,让他们在此之前做好准备。
月红菱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有些站不稳,有一瞬她几乎干脆想将自己与薛淙谚连同两个孩子一起关在这王府,外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就这样一辈子。
许是最近的生活太过安逸,她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凭本能在那闷重感下寻找一丝侥幸。
她相信太后是记挂薛淙谚的,或许他们不在的这些时日,太后和薛淙郢母子关系缓和,愿意扮演这个孝子了呢?
她不敢去想其他可能性,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院里的桃花落下,薛淙谚抱着一手一个孩子抱在怀中,伴着那落英缤纷,宛如天上的仙君,强行被她拉入人世。
月红菱拾起一颗茶果子,放入嘴里,舌尖甜丝丝的漫入咽喉,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随着天气一日日闷热起来,京中来迎的车马也到了。
作者有话说:
埋了很久的皇帝下章出来了,甜甜的王府生活结束。
强制爱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