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早上耽搁的十多分钟并没有影响小少爷的晨训，在这座巨大的院落群里，没人关心一间小小和室屏风后面发生的事情。
作为禅院直哉未来的妾室，目前他的专属女仆，你需要干的活并不算多，禅院直哉的理论课程你需要全程陪同参与，体训却不需要，这给了你很多摸鱼的机会。
你轻车熟路地溜进某个偏僻的小院，打开了空心的地板——这里藏着你的漫画书。
和另外两位同期共享居住空间的坏处就在这里，你不得不把一些不太符合禅院家气质的东西另外找地方存放。
虽然不是什幺严苛的违禁品，但直接放在空心的地板下，也并非高明的保密手法。你真正有恃无恐的原因，是你知道这座偏院的主人——禅院甚尔。
7
“女人天生就要跟在男人三步后。”禅院直哉日常喷射着毒液。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禅院直哉突然来了兴致，要去看躯俱留队的训练，并心血来潮地让你跟着。你盯着眼前比你矮的后脑勺，加快脚步吃力地跟着快要跑起来的小少爷。
…三步的距离不严格遵守其实完全不会被发现呢。
来到本家快一年的你早就经历过多轮扫盲。驱俱留，禅院家的护卫队，成员为未觉醒术式的禅院家族男性成员。高贵的、早早觉醒了投射影法术式的嫡子，对这群无术式人员自然是不顾一屑，只有更神秘、强大、由真正咒术师组成的另一支禅院家护卫队——炳，才能勾起禅院直哉的兴致。
总之，你还是跟着去了驱俱留的训练场地。
禅院直哉恶趣味地用他的术式与比他大了几岁的驱俱留队员对战，并没有花多久取得胜利。
“这种程度的废物，哪怕是在驱俱留，也属于浪费粮食的水平。”狠狠踩住倒地少年头的禅院直哉直白地吐露恶意。
似乎是队长角色的成年人则在一旁恭维附和。
禅院直哉还要和另外的人对战，被勒令在远处观战的你不准备傻站着吹冷风，看着明显陷入兴奋状态的禅院直哉，你转头就往暖和的室内走去。
脚程匆匆，刚过转角，你几乎撞上了来人——你们甚至都没有实际碰到，对方像能够预见一般闪身就与你错开。不过，这也使得你们二人停下脚步。
和穿着厚重的你不同，哪怕是在寒冬，对方也只穿着薄薄的单层和服，你擡起头，一眼认出这是抢走你饭团的少年。
对方应该也认出了你，正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你。
“呵，小鬼，这次迷路到这里来了？”察觉到你打量的视线，他主动开口。
“…在下跟着直哉少爷前来”一板一眼的回复，如果可以，你也不想大冬天离开室内。想了想，你补充到，“直哉少爷现在正与驱俱留队员对战。”
算是解释，事出有因，你并没有迷路。
“说过吧，很危险，不要乱跑，这里不是女人该待的地方”说到这里顿了顿，“哪怕是小鬼也一样。”
少年的语气算不上好，但你直觉感受到背后并没有针对你的恶意。
8
最后你没能够缩回温暖的室内，硬生生吹了半天的冷风。
少年陪着你站了会，驱俱留队的注意力都在禅院直哉的对战上，没人注意到远处站着的你俩，即使偶尔有人看向这边，也很快把你们无视，投入对战中。
“无聊，一群弱得要死的陪着更弱的玩过家家。”看了会，少年嗤笑出声。
你侧过头打量算得上口出狂言的少年。
和初见的狼狈不堪相比，站姿散漫的少年此刻显得游刃有余得多。单薄的和服面料肉眼可见地差劲，除了蔽体不能奢求更多功能，但似乎像感受不到寒风，少年甚至懒得把领口拢紧。
擡头观察脸部，你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对方高挑结实的身型误导，眼前的少年年纪可能比你想象中小。凌厉的凶兽气质下，其实长得一张和禅院直哉类似、但又完全不同风格的漂亮脸蛋，竖着穿过唇边的疤痕也并没有使这份美丽褪色。
也许是长时间停留的视线让少年不适，他发出不耐的声音，“啧，看我干嘛？”
不可擡头直视男性。
本家规矩很多，你记性很好，自然是记住了的。
禅院直哉目前比你还矮，你也一向懒得去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细节，而接触到的其他禅院家男性大都是成年人，比你高得多，所以，这还是你来到本家后，第一次长时间“直视”一个人。
至于为什幺这次不遵守规定呢？大概也是直觉告诉你，少年不是会拿出禅院家规矩教训人的类型吧。
没有因为少年的话移开视线，你问到，“你也是驱俱留的队员吗？”。自行想象了矮胳膊矮腿的禅院直哉对上少年，你差点笑出声，“我觉得你能把他打得很惨。”
没有用敬语和谦称，你意外地会顺杆爬。
少年没有回应。
我行我素的禅院直哉少爷在那个下午大获全胜。
你觉得作为禅院家护卫队，哪怕是没有术式，实力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7岁的孩子，从上场对战的都是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来看，哄孩子的成分居多。
嘴角有疤的少年甩下一句不要在禅院宅里乱跑就自行离开了，你接受了这份劝告，乖巧看完了禅院直哉在驱俱留训练场的闹剧。
9
再次见到少年是在春天。
哪怕是封建旧制坚决拥护者、强力术法遗传人的禅院小少爷，也是有外出活动的，况且你也从底下干活人特有的闲言碎语中，听说了这届家主对引入新兴事物的尝试——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上任家主在任时好多啦。
虽然不知道规矩一大堆的现状哪里称得上“好多啦”，但毕竟是腐朽的禅院，怎样也不奇怪。总之，禅院直哉出门了，没带你。
你溜哒到了当年饭团被抢走的院落——不是迷路。待了一年多的你至少清楚了大概布局。虽然不知道具体宅院对应的归属，但这片破败的宅子偏僻荒凉，没人居住是肯定的——毕竟连你所居住的和室都拉上了电灯，这边晚上却还是黑漆漆的一团。
禅院直哉难得不在，你才不要和两位时刻针对你的同期待在一起。
“怎幺又是你。”这次是少年先发现的你。
他又受伤了，靠墙坐在地上，比不得初见时的狼狈，但被划破的练功服遮不住一片血色。
你注意到他手中的短刀，刃口已经破损，刀身也有明显裂痕。他擡起手晃了晃向你示意“这是咒具。”
你走进，半蹲下观察起来，最显眼的是横贯了整个胸腔、深可见骨的锐器伤，换做其他人不死也得昏迷的程度，少年却淡然评价起你的行为，“胆子不小。”
语气并不虚弱，扯动胸前的伤口，伤口又渗出一点血液。哪怕重伤，你和少年也都清楚，他也有能力轻松干掉10个你。
很突然的，像是大脑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你一般，你伸手摸向对方的伤口。伸手的动作相当缓慢，少年懒懒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
快到完全看不清动作，少年狠狠抓住了你的手，整个人弓起背做出进攻姿态——凌厉十足的真实杀意让你不由自主打起寒颤——少年胸口的贯穿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凭空出现在你手心的血红色圆珠。
下一秒，你径直倒向少年，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