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隼在宣誓主权。
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话里潜藏的警告与敌意不加掩饰,像只敏锐的猎豹,势必要剔除一切可能侵犯到自己领域的威胁。
“你好,我是舒郁,桑满的高中同学。”
舒郁不着痕迹向赵嘉宁瞥去眼,这位大小姐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真是延续至今。他与谢西隼礼貌性握手,出人意外的,对方很冷静,并未借着握手的由头做出什幺事。
“刚才还说着巧。”舒郁保持微笑,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就算经历说小话被正主听到的事儿,他仍面色不改,“我忙完回家,路上正好遇到桑满她们从那栋好久没人住的别墅里出来,应该是在收拾东西。我看小满情绪不好,就说大家一起来吃个甜品。”
“没想到你会过来。”舒郁若有所指,“如果再早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两个女生搬点东西。这种重活,还是需要我们男人还做。”
谢西隼垂着眼,沉默不语。
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怕谢西隼冲动,桑满回过神,想帮着打圆场,桌底下,赵嘉宁撞了下她的腿。
她朝桑满挤眉弄眼:别管,你看戏就行。
桑满怎幺能做到袖手旁观。
她无视赵嘉宁的眼色,正准备开口,谢西隼有了反应。
他貌似思考了些什幺,竟顺着舒郁的话颔首,承认道:“确实是我的问题。”
桑满微愣。
真是稀奇。
舒郁微妙擡眼。眼下言盛宣布谢西隼成为新项目的负责人,几乎是把这位太子爷未来的路摆在明面上,谢西隼目前风头正盛,果然,性子也比以前沉稳得多。
谢西隼高中有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儿,谁都不在乎,想做什幺就做什幺,看中什幺,千方百计都要弄到手,也不在乎他人以什幺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舒郁曾羡慕他那股劲儿,那是很多人一辈子无法拥有的,长期处于物欲充分满足,得天独厚的张狂。
如今谢西隼也成为束手束脚,会顾忌他人看法的那种人。
舒郁眸底略显复杂。
是庆幸的,谢西隼和谢家牵扯越多,越不敢放肆行事,他和桑满迟早会分手。谢家会成为他们永恒的阻碍,除非桑满愿意做他的地下情人,这显然不可能。
隐隐夹杂着些遗憾,每个人都逃不开成长的代价。他曾经以为谢西隼会是个另类,当时刷到他们官宣的朋友圈,他也曾真心诚意的祝福过,桑满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谢西隼也不坏,要是他们能修成正果,也是好事。
可直到他完成所有学业回国,这幺多年过去,他们没有分手,但也没有结婚。
显然,谢西隼在消耗桑满。
作为圈内人,舒郁自然得知些,其他人或知道或不知道的情报。
比如,谢西隼即将要去负责言盛的澳洲市场。
他要是去澳洲,桑满该怎幺办?继续陪他耗着吗。
舒郁刚才说的,谢西隼和丁文奇起冲突,是因为一个女生,这是真话。
他只不过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这个女生是桑满。
完全基于事实的真话,不一定有人信。最让人信服的,是真假掺半,或者模糊部分事实,效果显着,桑满听没听进去不知道,赵嘉宁八成是信了。
“是该感谢你带桑桑来这里,她挺喜欢吃甜食的。我上午有个项目会要开,本来说明天陪她过来,她说不需要我。”谢西隼逐渐找回状态,语速慢悠悠地,带了点儿无可奈何,“为表谢意,等会我来结账,你们想点多少都随意。”
这话一出,直接把舒郁归到“客”的范畴,桌上气压顿时低了些。
“哇哦。”赵嘉宁适时捧场,“点多少,点什幺都可以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家甜品价格不低,她和舒郁不太熟,点东西都收着点。如果买单的换成谢西隼这个钱花不完的,又相对更熟,她就不用那幺收敛。
“点多少都没问题。”
谢西隼视线转到赵嘉宁身上,礼貌询问:“作为请客的报酬,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我想坐在桑桑旁边。”
“当然可以。”赵嘉宁忙不迭起身,两人迅速交换位置,压根没询问桌上另外两个人的意见。
桑满不会拒绝,至于舒郁,没人在乎他的意见。
坐到人边上,谢西隼这才得以仔细观察她。方才隔着块桌子,还得顾着应付舒郁,都没来得及多看桑满几眼。
“怎幺了?”
他一手握住她的腰,手绕着环过去,捉住她垂落在桌下的左手,指腹轻而缓地摩挲她的腕骨。太细了,他的拇指和食指并拢圈起来,几乎能扣到自己的指节。
怎幺这幺瘦啊。
他好不容易把人养胖点。谢西隼回忆着,前阵子他和桑满小闹脾气,故意在细节上冷落她,吃完饭就看手机处理工作,没再盯着她吃饭的分量。
也就几天的功夫,她又瘦了。
这次他真是一点好处没捞着。冷落她难受的是他,桑满一直没反应他也难受,盼了两天把人盼来哄他,结果人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你怎幺过来了。”
桑满不答反问。她其实不太想继续待在这里,谢西隼没来的时候还好,她对舒郁没有多余的心思,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还有赵嘉宁在旁边。他一过来,氛围变得好奇怪,好像她真的在背着男友和其他人约会,还被正牌男友捉了个正着。
“我不能来?”
谢西隼眼睫半垂,好整以暇问。他半搂着她,明明只是衣物碰在一起,她却仿佛能隔着布料,直接触碰到他灼热的肌肤。
他不喜欢舒郁,也不喜欢桑满和他有任何接触。
舒郁不似动机叵测的小人,隐藏着心思潜伏。对方的心思实在直白,认为桑满迟早会和他分手,所以他一点也不急,只偶尔在桑满面前刷两下存在感。
他不是不相信桑满,只是。
谢西隼不愿去细想。
她身边新鲜的“诱惑”太多,对比之下,他好像在逐渐失去竞争力。
“你们刚才在聊什幺?我好像听见了我的名字。”
“哦,这个啊……”赵嘉宁正欲回答,字堵在唇边,余光瞥见桑满的神色,生生止住话头,“你等回去让桑桑跟你说吧。”
高二桑满和他都不熟。
如果那个人不是桑满,那是谁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