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一只恶魔的陪伴

戒是一只受了重伤后陷入失忆的恶魔。

魂体像是被丝线绞得七零八落,仅凭着稀烂的魔力底蕴才吊着最后一口气。

喻蓝看着戒身上的那些伤口,就想到了同样被丝线绞杀的徐仲生。

对于别墅相关的事询问无果后,喻蓝还是选择把戒从仓库里放出来,养在了自己身边。

喻蓝并不相信恶魔,前有蜘蛛和陶莎这样的狠角色,她实在很难对恶魔有什幺温柔的滤镜。

现在回想起来,大抵是他的眼神太过纯粹。

喻蓝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有可能是戒的伪装。

但那会儿的她已经失去人生目标,日子得过且过,人也从一线退了下来,以心理疗养的名义在部门做着文件处理的室内活,对未来毫无期望,有一天是一天。

就算哪天,这只恶魔恢复了记忆,变成真正的恶鬼,把她暗算了,喻蓝也觉得无所谓。

那可能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她早就应该死在徐仲生去世的那个夜晚,而不是在这里像僵尸一样苟且偷生。

戒从仓库被放出来后,主动接管了喻蓝的家政照料。

他熟络得就像是干这个的。

房屋打扫,烟灰清理,衣物洗涤,这些戒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我当时还在想,这恶魔不会是从家政公司出来的吧。结果后来有一天他把我的微波炉弄炸了。”

戒唯一不擅长的,就是烹饪。

看喻蓝总是外卖接泡面,冷冻食品再接速食面包,他才动了下厨的心思。

然后发现自己不但毫无这方面的天赋,还把情况弄得很糟糕,为此挨了喻蓝一顿骂。

“骂他……他就委屈得像条被扔在门外的大狗,一直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盯着我……搞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没良心的狗主人。”

喻蓝在这方面拿戒毫无办法。

他一委屈,她就会心软。

独居惯了,点个外卖囤些零食是常态。徐仲生死后,喻蓝的活性就开始降低,这才变得连厨房都不爱进,连带着屋子也不收拾了。还被诊断出轻度抑郁。

而这点抑郁,也在与戒相处的时日中被打磨得烟消云散。

自从戒炸了微波炉后,喻蓝开始挽起袖子穿上围裙亲自下厨。

她本来就很擅长做自己爱吃的家常菜,菜色虽然简单,质量上喻蓝还是十分自信的。

而戒这只恶魔,每次用餐的时候就津津有味得像只饿了十年的小饭桶,仿佛递到他碗里的是什幺大厨产出的珍馐,一粒米都不肯浪费,会好好地将喻蓝的手艺都消化干净。

一只精于干饭的恶魔,喻蓝也从未听说过。

“既然做的饭有第二个人吃……那就做吧。”

喻蓝就是这样被戒潜移默化地带回了厨房。

反正她只负责做饭,后续都会有戒给她处理。

而且看着他那幺努力又有精神地将自己做的饭菜统统吃净,喻蓝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画面。

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戒的爱好也十分简单。

除了干饭和打扫房屋之外,会和她一起看剧或是听小说。

他的眼睛总是亮闪闪的,看什幺都十分好奇,偶尔还会给出一些即便是淡定的喻蓝也忍俊不禁的可爱观点。

还会揶揄警匪片里吃瘪的警察追踪能力不及他一半,他上他就能成。

这也是后续喻蓝将他带进警局的理由。

“他很单纯。”

喻蓝用了“单纯”来形容戒。

开心会笑,不高兴会委屈,难受了会耷拉着脑袋,兴奋时那激动的神情就像身后长了条狂摇的尾巴。

什幺情绪都直白地写在脸上。

偏偏这些情绪,对喻蓝的感染力实在太强了。

同居在一个屋檐下,他的一举一动在喻蓝眼中都会被放大。见他笑时自己会放松,见他难受自己也会沉重,还会想要主动去安抚。

但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开心而放松的。

因为戒只有在她不搭理自己的时候才会委屈难受。

喻蓝向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

在徐仲生身边,她会被感染得上进而有积极性。

在戒的身边,却总是会被他带得一并莫名其妙地扯着嘴角笑起来。

听他分享自己对小说剧情的见解,听他看警匪片对着吃瘪的正派一本正经地急眼。

……听他浅眠之时依偎在自己床沿平稳的气息。

喻蓝很早就知道,戒会偷偷溜进她卧室里,不经过她的同意,睡在她身边的地板上。

她本来失眠就严重,很多时候只是看似深眠,实则清醒无比。戒做的这些事,她只是静静地看在眼里,不愿戳破。

然而渐渐地,喻蓝却在戒这样无言的陪伴中变得可以安心地入眠了。

听他小心翼翼缩在床沿又笨拙地蹭出的布料响动,以及温柔的吐息,这些细微的小动静反而成了治愈喻蓝失眠的良药。

她习惯了一只恶魔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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