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眼中露骨猥琐的眼神粘着在谢菱君身上,犹如毒蛇吐着信子,冰凉的腹肉蹭过皮肤,带来不适的黏腻。
小喽喽又催促起来:“怎幺着,请不动贵人?还是说您打算让三爷亲自来请?”说话间,跟着的两个跟班,不知怎幺三人又怪笑起来。
谢菱君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不清楚深浅,更不敢与他们硬碰硬。
她拨开挡在身前的灯儿,稳稳下了车,看似镇定扶着灯儿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我和你们走,把他放了,要交的钱我替他交。”她指了指一旁把腰弯成虾的车夫。
小喽喽摸着下巴,眯着细小的眼睛,在谢菱君身旁绕了一圈,从头到脚扫量,奸笑着朝车夫屁股踹了一脚。
“你这老小子,今儿他妈艳福不浅啊,碰上这幺个尤物替你出头,得,美人发话了,你还不滚被窝里乐呵去?”
“哈哈哈…”
车夫怯懦地不敢去看谢菱君,低三下四地拉起车,头也不回地逃离,只留这主仆俩在一片令人胆寒的笑声中。
“请吧。” 他们一前两后压着谢菱君和灯儿,往马三的位置去。
路不算远,只20几步,这段路灯光昏暗,灯儿拥着她,提防着几人的不轨行径,谢菱君则飞速的转动脑筋。
她要不要说自己是丁司令的夫人,因为上次丁仲言就是这幺介绍的,似乎挺管用,而且外人也不知道丁府五太太。
可就怕传出去会出事…
还是说认识秦希珩?可这能行吗,他们会信吗?若他们询问,秦希珩能配合吗?
思来想去,已被带到马三跟前,喽喽一改刚才的嚣张,谄媚讨好台阶上的年轻人:“三爷,人带来了,这俩娘儿们都是上乘货,您老好好享用。”
谢菱君擡眼瞅了眼这个三爷,长相不佳,有种纵欲过度的油腻,顿时心生厌恶,冷着脸移开目光。
“哟呵,还他妈是个冷美人,这热乎的爷碰多了,正想吃口冷的换换味。”
他又对喽喽说:“等爷玩完了,这小丫头赏给你们。”
马三一幅赏赐的大方作派,几个男人高呼着三爷英明。
主仆俩脸色瞬间苍白,谢菱君拉紧灯儿的手,扫开这人想要摸她脸的脏手。
决定赌一把,当即高声制止马三伸拽的手臂。
“慢着!我与秦先生…交情匪浅,你敢动我们一下,我就将你们这些行径告诉秦先生,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肃着一张清白的脸,怒视几人,却见他们只愣了一秒,紧接着捧腹大笑。
马三笑得最夸张,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眼泪,丝毫不吃这套:“交情匪浅?你当我傻,多少想爬床的娘儿们,都被老大弄死了,你没打听清楚?”
“今儿没有我们大当家,只有你三爷疼你啊。”
“拉下去,拉下去!”
“滚!”谢菱君躲避开朝她胸前袭来的脏手,凛声道:“与詹姆斯先生商讨修铁路一事,我也在场,我叫谢菱君,你大可以去禀报你们大当家,是否属实,一问便知。”
她刚刚才想起来,上次饭局有说过火车的事情,所以谢菱君猜,这次建铁轨万会堂决定参与其中了。
一听修铁路,他动作迟钝下来,修铁路他知道,上头千叮咛万嘱咐要盯好的要紧事,那洋鬼子他也听说过,可这女人怎幺也知道?
马三观察谢菱君的神情,一时不敢拿主意,几人僵持在会馆门口,喽喽见他没动作,也为难的不敢随便动。
马三惯是个会钻营的,他能在万会堂爬到如今这位置,也不简单,堂里人数众多,盘根错节。
他精明的眼珠一转,心眼多如蜂窝煤。
这女人说得这幺认真,万一是真的,他动了,绝对落不着好。
不如将她贡给大当家,没准儿能博一个前程…反正她不是说和大当家熟嘛,那最后是生是死都和他无关了。
死了,也是这女的口出狂言的错,他劝了,这人不听啊!
“行,等爷去问问,正好大当家今儿就在楼上。”他提醒另几个人:“给她们看好了。”
最顶层豪华包厢门外,站着5、6个手持枪支的壮硕男人,马三一路跑来,与一名手下知会一声,便乖乖在门口等候。
手下进了屋,走到坐在沙发抽烟的男人前,低声说了句:“大当家,马三有事找您。”
“让他进来。”秦希珩慵懒的开口,口中吐出一圈烟雾,模糊了男人森冷的面庞。
马三紧张地站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转述了谢菱君的话,话音刚落,就听见秦希珩打断:“你说她叫什幺?”
站着的男人一哆嗦,结巴道:“谢、谢菱君…” 他不动声色擡眼一窥,这个名字一出口,秦希珩眸底溢出狡黠。
他暗自舒了口气,刚想庆幸自己没出手,便听到令他不寒而栗的阴鸷问话:“她要是没让你来,你是不是就准备不放过她了?”
马三哪敢承认,愁眉苦脸表忠心:“没有!我本来也想给您带过来的,您在这,我怎幺可能做出那种事!”
“哼。”秦希珩也不信,但好在没出意外,便决定先放过他,“去老二那儿,领20鞭长长记性。”
马三本觉无望,一听这话,惊喜擡起头,他就知道赌对了!
挨鞭子不过是万会堂最不值一提的教训,这意思就是,领了鞭子他在大当家面前得了眼!
“得嘞,那…那几人?”他问的是小喽喽他们。
估计没什幺好下场…果然…
秦希珩看都不看,站起身,手掌在颈间随便划了划。
这种人留他干嘛?
马三一颤,唯唯诺诺跑出去,高高兴兴去挨打。
楼下,谢菱君他们立在冷风中,迟迟不见回应,小喽喽他们还总想借机动手动脚,心越来越沉。
半晌后,一众人从会馆涌出,谢菱君以为是朝她们来的,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没想到直接将幸灾乐祸的几个小喽喽拉走。
那几人尖叫着被拉到巷后,顷刻间,他们没了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被风吹来。
谢菱君遍体生寒,僵硬地望着不见人影的巷口,一动不动。
人、人这就、没了…?
她冷得牙齿打着寒颤,咣咣当当,心口砰砰乱跳,吵得耳朵疼。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来自始作俑者的温声问候,将她作乱的动静叫停。
“吓着了?”
谢菱君惊惶失措扭回脖子,怔怔看着秦希珩,他居然面不改色带着微笑,这于他而言不过是习以为常。
她有些懊恼,自己这步棋走错了…
却不想,迷迷糊糊间,她竟跟着秦希珩走进会馆,踏入他的地盘。
更不想,忽略了身侧男人眉目间闪烁的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