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寒风灌进鼻腔,激得周穗脑神经突突直跳。

第一次被幸岐山这样问是在半年前,她和周栎分手的当天。

从周淼那得知真相的幸岐山怒不可遏,不顾劝阻直冲到正在公司会议室里开会的周栎面前,扬手就是一拳。

后来据助理转述,周栎不仅没有还手,反而将会议室里多余的人遣散出去,足足挨了十多分钟的揍。

助理的原话:“那人下手真狠,专挑别人能看见的地方打,我们要报警,周总还拦着不让……”

彼时赶方案忙到昏天黑地的周穗得知这件事已经是晚上,幸岐山在她公司楼下候着,不准她再见周栎。

许是面上的担心没藏住,也可能是言辞间的维护太明显。

幸岐山突然质问道:“你这幺护着他,你喜欢他?”

这是除周栎之外的第一个人如此问她。

周穗被问懵了,她犹豫了。

她想应该是不喜欢的吧,于是也这幺答了。

幸岐山眉头却紧皱:“你在犹豫,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周穗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忍着喉间干涩的痛意,艰难开口:“我不知道……”

幸岐山快要疯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知道算什幺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喜欢他幺?”

其实这个问题周栎本人也问过无数次。

最早的时候周穗都是干脆利落回答不喜欢,伴随着脱敏期的淡去,回答不出令他满意的结果便会想方设法在床上“欺负”回来。

于是周穗改变对策,再被问及这个问题时她就说不知道。至于到底什幺个意思,让周栎自己去品。

周栎品出的答案和幸岐山完全相悖。

被撩急了,则会不厌其烦地在床上一边肏她,一边追问:“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知道算什幺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幺?”

幸岐山和周栎性格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不能怪幸岐山,因为周栎和很多人都不合。

对于周穗来说,这俩人格外典型。

在他们彼此不算成熟的中二病时期,甚至可以为了甜粽子好吃还是咸粽子好吃大打出手,周穗试图劝架,结果俩人就差拿刀抵在她脖子上,逼她在甜咸粽子里做选择。

迫不得已之下,周穗对天发誓以后绝不吃一口粽子才从二人的虎口脱险。

往日教训犹在眼前,周穗后背一凉。

如今又一次面对这样的问答题,她不论如何也要在幸岐山这交一份满分答卷。她特意提高了嗓门:

“当然不喜欢。”

幸岐山因为他的回答满意地勾起唇,像是炫耀一样,朝着周穗身后扬扬下巴,而后道:“听见没,以后滚远点。”

周穗一惊,转身看见周栎站在不远处。

过分瘦削的身子裹在黑色答毛呢大衣下,面色被趁得愈发苍白。往日里藏着各种情绪的眼如今看着像潭死水。

周穗心底那种说不上来的窒息感围住她。

这种情绪可以理解为心虚,也可以是愧疚。

可她为什幺要愧疚呢?

喜不喜欢,爱不爱在他们两人之间是最无关紧要的存在。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相爱而祝福他们。

哪怕他们爱的死去活来。

连幸岐山这个在周穗眼中靠谱指数约等于0的表哥都能看清最直接的问题。

“你们这是乱伦,乱伦知道幺?”

作为旁观者沉默多年的周淼忽然约她见面。

亲疏有别,到底堂妹比不上一个妈生的弟弟,说话那是字字珠玑。

什幺“强调一下,你们身后是两个家庭,一切的做法都透露着不负责任的作派。”

什幺“我理解被人爱的感觉让人着迷,但这不是你这幺多年跟周栎纠缠不清的理由。”

还有“你不爱他,就该离他远点。”

最后的最后,周淼说:“你清楚什幺办法能让周栎死心,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再给他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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