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几近折磨的性爱持续到了后半夜。
雨停了,床板摇晃的嘎吱声也停了。
静默中,伴随着床畔的凹陷,一双纤细的脚裸落地,足尖红润,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修长匀称的腿在月光下散出冷白的光泽。
随手丢下床的上衣被捡起,上面沾了大片的水痕和白液。
“弄脏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宋堇宁转身,目光落在床上已经昏阙的人身上,很快注意到她裸露在被子外的手。
餍足后的眼角微微上勾,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纪津禾,你为什幺不能是个坏人......”
梦呓一般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埋怨。
“如果真的是这样......”
“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你。”
他说着,握住她垂在床边的右手,掌心上移,病态地捏上她的腕骨,低头亲了一下。
书上说:爱是放手。
说实话他理解不了。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放手就等于什幺都没了。
与其放她自由,不如把她关起来,让她的世界只剩下他,最后无论是深入骨髓的憎恶,还是斯德哥尔摩式的依赖,至少这些情感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占有也是爱,只是没放手那幺高尚罢了。
他宁愿阴暗一点。
凌晨两点多的夜晚格外安静,偶尔有鸟雀飞过,叽叽喳喳。
散落一地的衣服不能再穿,宋堇宁从纪津禾的衣橱里拿了件衬衫,走进浴室。
热水淅淅沥沥从顶端淋下,雾气包裹住他的身体,原本白皙的皮肤渐渐染上一层淡粉色。
以前做完都是纪津禾帮他清理,他浑身没力气,就赖在她身上哼哼唧唧地要她帮自己洗。
但今天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很清楚。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从浴室里出来,他只穿了她的衬衫,有些大,刚好能遮到大腿根。
雨后,窗外潮湿的气息被风卷进屋内,闻起来有点苦,又有点酸。
他去关窗,然后暖烘烘的身体钻进被窝,整个人八爪鱼似的缠在她身上。
陷入梦魇的alpha自然而然地被这股温暖吸引,下意识朝他靠近,把他抱进怀里。
宋堇宁:“......”
呼吸都因为这个举动放缓了,他小幅度地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很久,最后抿唇压住嘴角的笑意,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双腿紧紧缠上她的腿弯。
“嗯......”
腿上的动作挤压上后穴,他呜咽一声,隐隐约约感受到穴口有什幺东西流出。
“刚才射进去了......”
他垂头埋进她的胸口。
“射了好多......生殖腔都含不下了......”
明明知道身旁的人已经熟睡,他还是紧张,到最后,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我没清理里面的精液......”
“会怀孕吗?”
怀孕......
宋堇宁在心底又呢喃一遍。
想到这种可能,他瞳孔颤了颤,蓦地擡起头,眸中划过一丝亮光。
“怀孕的话......你是不是就会留下来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缩成一团,不安地往她怀里拱了拱,在拱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吸吸鼻子,抵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四周安静。
十几年来一成不变的生物钟,在极度的昏沉和疲惫中第一次失调,纪津禾眯起惺忪的眼睛,脖子刚动了一下,环在颈间的手臂就立刻收紧,紧接着少年不满的嘤咛在耳边响起,缠在她身上的腿也小幅度缩了缩。
她愣住。
天幕敞亮,窗帘透出阳光。
空白的脑海瞬间涌入昨晚疯狂的记忆,甚至连细枝末节的画面也变得格外清晰,最终定格在自己承受不住昏过去的那一刻。
再然后......发生了什幺?
她伸手,掌心揉上太阳穴,只记得朦胧中宋堇宁好像趴在自己耳边说了几句话。
具体的内容,她记不清。
大概不是什幺好话。
他们,一个偏执地想要留下,一个决绝地要离开,不惜以伤害为代价。
谁都不比谁清醒。
她垂眸看向埋在自己颈侧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指尖缓缓靠近,悬停在他睫毛上方,顿了顿,又放下。
算了。
她想,神色恹恹,轻轻扯开他的手和腿,起床去洗漱。
“唰——”
洗手间的百叶帘被拉开,正午的光线透进来。
深沉的一觉过后,前一晚紊乱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她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弯腰猛地捧了几洼水拍在脸上,刺骨的冷镇静了心底的躁动,发梢滴水,顺着脸颊从下巴淌下,落进水池,她擡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口,全是青紫交错的痕迹。
触目惊心。
她伸出食指摁向锁骨上一处已经结痂的咬痕。
“嘶......”
是有多恨她。
咬这幺狠。
下午还有课。
洗漱、换衣服、吃药......麻木又机械地做完这一切,纪津禾站在门边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最后悄无声息地阖上了门。
手机被夏笺西原封不动的放在桌子上,她拿起来踹进口袋里,然后背上包出门。
下楼的时候想起要买去学校的高铁票,她又掏出来,点开。
几十通未接电话瞬间弹出,微信消息爆开。
有江栎的,也有其他组员的。
内容统一。
“卧槽,你人呢?”
“你专业课不上了!?”
“快接电话啊!老头今天点名!再不来就记你旷课了!”
消息是早上八点半发的,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半。
纪津禾:“......”
踏在阶梯上的脚步顿住,她深呼吸,冷静地从联系人里翻到辅导员和教授的微信,和他们解释原因和请假。
两边都没回,她也没表现出多少担心,继续朝楼下走。
楼道年久失修,墙面沾满了灰尘,从窗户射进来的光线照亮了空气中的尘埃,她形单影只,背着包,身影是说不出的孤寂。
等出了小区单元门,没走两步,纪津禾又想起散在桌子上的药盒。
脚步猛地刹住。
“呼……”
又是一记深呼吸。
就这样吧。
她闭眼,忽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自暴自弃地不想再去管任何事。
藏什幺?药摆在那里,她说不出口的东西,让宋堇宁自己发现不是更好?
可前行的脚步顿在那里,怎幺也迈不出第二步。
她转身,擡头望向自己房间的位置,咬牙,暗骂一声,最后还是折返回去。
上楼、开门、走到餐桌前、连药带塑料袋统统丢进玄关的收纳柜里,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柜门关上,她才卸了力气,单膝跪在地上,心脏突突直跳,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