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消失(100收加更)

侍妾位分低贱,按理说不必摆宴席,只需从侧门擡入洞房,只是莫名,临安郡王嘱咐下人,按正常规格操办。

莺莺身披红嫁衣,虽是绣纹简素,妆容潦草,但她面露春色,桃腮杏粉,拉着宁衔玉就要给临安郡王敬茶。

屋内红绸高高挂起,红烛摇曳得喜庆极了,仿佛透过雕花木窗,驱散茫茫寂寥。

宁衔玉一袭红袍,衬得面容愈发出尘清隽,腰系香囊和玉佩,挺然立于人前,倒茶,敬茶,喝茶,动作行云流水,礼仪出挑得找不出一丝毛病,完美得复刻一个假人。

临安郡王心下安定,唤人吩咐送入洞房。

喜宴上,琼浆玉液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番欢声笑语热闹景象。

“父亲。”纷扰嘈杂声中,宁衔玉端着酒樽,径直朝着临安郡王走来。

清澈到毫无浊质的酒液中,他眸色微动,修长手指捏紧酒卮,骨节愈发分明,缓缓说:“儿敬父亲。”

随着液体逐渐入喉,一杯饮尽,宁衔玉冷眼看着眼前高壮男人慢慢倒下,上前伸手扶住,冷声吩咐:“薛安,父亲酒醉了,扶他下去休息。”

他偏头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一眼望不到边,月影遍地,如覆寒霜,心中不由地渗出一丝莫名的焦躁。

被拖许久,才取得父亲信任,不知阿玑现下如何。

宁衔玉对薛安办事很放心。

他脱下喜袍,嘱咐身旁侍从烧掉,转身便陷入茫茫夜色中。

桑芙院已然沉寂,宁衔玉叩响屋门,往常的拥抱并无出现,他心下一坠,伸手推开屋门,定目一看,绣床上,被褥叠得齐整,如从未有人躺上面过。

门外,秋夏拿着油灯起夜,讶异地出声:“世子爷,今夜不是婚日吗?”

宁衔玉背身站直,闻言并未转身,如铜像般,浑身充斥死寂。

“阿玑呢?”

秋夏察觉不对劲,跪地解释道:“小姐不见了,奴婢以为她去找世子了。”

“小姐不见了”一句,如同火焚般,燃断了宁衔玉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缓缓转身,眼神寒凉,如同利刃一般。

“愚钝。”他居高临下垂倪着匍匐跪地的秋夏,评价道,“冬春办事比你有脑子,知道阿玑不见了应当第一时间禀告本世子。”

“世子……世子今天婚日……奴婢……奴婢不敢禀告……”

再难听狡辩之词,宁衔玉懒得施舍目光给跪地的秋夏,独自走出桑芙院。

树影婆娑,风吹草动,天地间唯余浓浓墨色。

再擡眼,面前是废弃荒芜的院落,宁衔玉敏锐地发觉,院门明显被人推开过。

他指腹颤抖着,推门而入。

庭院内一片萧清,只剩一颗高大挺拔、亭亭如盖的梧桐树。

宁衔玉站定,瞳孔震颤着,如幼时般,声音轻轻,怕惊扰了藏身木穴中的少女。

“阿玑,该回去了。”

落在空荡中,被吹散,悄无声息。

“……”

只是再无回音。

翌日,仆人们间口口相传,世子在已亡故的郡王妃的庭院内,站了一夜。

(故所幸没见,那张精细华美的拔步床上,躺着临安郡王和新纳的妾,被当众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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