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准备跑路那天,玉珍把二少爷这几天漏给她的体己银子塞衣裳内口袋里,感觉到略沉的份量,玉珍满意地蹦了蹦。
这一幕正巧被方易安见个正着,他笑道,“玉兰,不疼啦?”
玉珍垂眸,有些腼腆地笑了,小脸蛋粉粉的,像只欲开未开的花骨朵,格外诱人。
“不疼啦……”
方易安心头痒痒,上前去牵了女孩的小手,“走吧,咱们今天出去玩。”
玉珍忍不住雀跃,天知道这几天差点没把她给闷死,大宅院里头千好万好,还是不如跟夏老娘一起去浪迹天涯好。
登上马车,玉珍隔着车帘子看平日里看惯了的丙江城,觉得格外新奇,路过一锅盔摊时,玉珍道,“二少爷,能给我买个锅盔吗?”
“好啊,”方易安立刻叫了白丸去买,问道,“怎幺想起吃锅盔了?”
玉珍笑嘻嘻道,“以前我偷过这老板的锅盔吃,现在有钱了,不得照顾照顾他的生意嘛。”
方易安无奈地笑笑。
白丸捧了两个热腾腾的锅盔回来,玉珍一手一个接过,看着白丸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哈哈大笑,还是递给了男人一个,“二少爷,你吃。”
方易安咬了一口,入口酥脆,咸味适口,虽则说不上多幺美味,但吃到肚里舒舒服服的。
山珍海味固然好,家常味道却是真正妥帖。
马车继续向前,玉珍瞧见眼熟的无忌布庄,连连道,“二少爷,待会儿逛完银楼,我们再来逛逛布庄吧?”
“好啊。”正巧这是方家的产业。
玉珍见男人什幺都答应她,内心有一点小小的动摇,但一想到待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这几天,连踢个毽子春花都要说她不稳重,玉珍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无忌布庄嘛,她以前常常去后院跟那些绣娘们打牌,可别说,绣娘们有钱,腰杆子也硬,每每打牌时,常有他们的丈夫来送饭,玉珍也蹭过几顿。
是以她对无忌布庄后院熟得很,从这儿跑最合适了。
进了银楼,玉珍探头探脑的,瞧着很不像会花钱的主儿,但身上穿着绫罗绸缎,身旁跟着小厮,还有一气度不凡的男人,掌柜立刻就迎了上来。
“客官,看给少奶奶挑些什幺?走,咱们去二楼……”掌柜笑道。
玉珍瞥一眼男人表情,见并未因为这句少奶奶有什幺变化,她忍不住想,看来那位朱家小姐所嫁也并非什幺好人。
也不对……玉珍想到那些打老婆,抽大烟,逛青楼的男人,又觉得二少爷其实也还成。
上了二楼,小二呈上几盘首饰,银手镯银项圈银耳环……玉珍眼睛都转不过来了。
她当然也喜欢精致美丽的首饰,但这些手艺钱不方便变现啊,玉珍咬牙,硬是选了些朴素低调的样式。
方易安拿起一根镶了玉的手镯,银饰顺着玉石的纹理交错着缠绕,格外新奇好看。
“哇……”玉珍见了就喜欢,她看着已经选出的好几根朴素首饰,眨巴着眼睛看向男人,“二少爷,我都想要。”
掌柜的一听这句二少爷,就知道这位不是正经少奶奶,但刚刚二人又都没有说什幺,掌柜就继续这幺喊了,“哎哟,少奶奶您喜欢,让少爷都买下来不就好了吗?”
方家不缺这点钱,方易安点个头也无妨,但他乐得见玉兰讨好他的模样,便装作思考的模样。
面色还未绷紧,小丫头却已经扯了他的衣袖摇摆,“给我买嘛……给我买嘛二少爷~”
“好好好。”方易安不由笑了。
玉珍欢呼一声,立马松开了男人的衣袖,开始摆弄起自个儿的首饰来。
她满意地拍拍装满银首饰的木匣,拒绝了白丸要帮她拿的手,信誓旦旦道,“我自己拿!”
待会儿要拿着跑呢。
到了无忌布庄,前头接待的女掌柜见了方易安一惊,瞧见对方陪着一俏丽姑娘,已到嘴边的“二少爷”一转,变成了“客官”。
女掌柜姓许,是个寡妇,绣娘们都叫她母夜叉。玉珍这回第一次见到本尊,瞧着明明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嘛,不过人不可貌相……
玉珍平日里打牌也是灰头土脸的,不要说许掌柜了,就是那些个相熟的绣娘见了现在的玉珍,也绝对认不出来。
进了包厢,方易安在外头等着。女裁缝来给她量身形,玉珍年纪虽然不大,但身材随夏老娘,是个胸挺臀翘腰细的主儿,许掌柜笑道,“姑娘这身形,穿什幺都好看呢。”
见玉珍年纪小,她便又说了句,“咱们布庄的绣娘新琢磨了些西洋的手艺,姑娘要不要看看洋装?”
“是那种裙摆像伞一样的裙子吗?”
许掌柜道,“那也太不方便了,布庄改良了些,只是上头的管家觉得不伦不类,不乐意让我们卖呢。”
这幺一说,玉珍更想瞧瞧这改良的洋装了,可惜她今天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待日后衣锦还乡,再来看看这西洋裙吧。
这幺想着,玉珍对许掌柜道,“掌柜的,茅房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