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的时候,林悦心似乎就不太喜欢谢行瑜,说不准是什幺原因,在所有人都被他那张好脸吸引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展现了。
说不清是为什幺,明明小时候的谢行瑜...
那时候还叫安行鱼,绝对可以称的上,是乖巧听话到了极点的小孩。
从来不让任何人操心,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温嘉宁回想了下,除了主动向他询问必须要得到回答的问题,基本上他只用点头和摇头两个动作。
最多的,应该就是喊她了。
“姐姐!”声音里沾染上些兴奋,一擡头,他就会看到有两弯月牙似得眼睛。
往旁边瞧,就会又瞥见温嘉宁身边的林悦心,这种时刻,他就会小心的点点头,马上缩在温嘉宁的身后,紧张的拉住她的手。
上小学后,不知从哪天起,安行鱼都会每天坐在学校花坛边,等她一起回家。
这让林悦心很不满,所以她的态度不算好。
毕竟这是除了学校外,她们两人之间唯一闲话时间。
很容易就感觉的出来,毕竟自从安行鱼成为了她的家人,为了让这个似乎有些内向的弟弟适应,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他身上了。
她常常说温嘉宁,你都快成老妈子了。
可,总不能一直让他一个人吧,而谢行瑜又格外黏着她,每次只要有一点异样,眼睛里马上就可以蓄小水池。
于是只能一边忽悠林悦心,一边哄着安行鱼。
所以每次的回家路,都是要耗费许多的精气神,比上课还累,心力交瘁,是回家就会摊着的那种。
而她懂事的弟弟,就会非常自觉的从她的书包拿出本子,给她写作业。
是的,她从初中到高中,基本上大部分的都是作业抄的,具体操作为,先让班里的同学写好作业,带回家后由安行鱼抄写。
其实之前是温嘉宁自己抄的,只是后来有一次,看漫画熬夜熬到三点,撑不住一下子睡过去。
等第二天她到学校的时候,都快崩溃了,刚打算打开随便写几个字,结果一打开作业本,里面字迹工整,写的满满当当。
再后来的事情,就很容易解释了。
由于担心姐姐作业写不完被老师骂,所以弟弟很巧的帮她把作业写完了。
纯属是他自愿,比较爱好练字。
怎幺说呢,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装模作样的拒绝一番,到后来已经成了习惯,再加上安行鱼强烈要求,她才勉勉强强同意。
毕竟她本来性格大大咧咧,也不喜欢写作业,正好少了件烦心事,开始放心的天天都在看漫画,画图。
他的学习进度飞快,一下子学到了初中的课程。
再然后,就开始自主给她写作业,甚至比温嘉宁还先学到高中的内容。
所以后来还能考上大学,也无非身边有学霸背书。
她靠在他的床边看漫画边啃苹果,看似专注,余光却瞥向他,思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歪歪,他是不是非人类了。
真是稀奇,宇宙中还有如此热爱学习的生物吗?
对于她来说,这的的确确是一件奇事,而他丝毫未察觉到。
少年脊背笔直,手中笔不停歇,有夕阳的淡淡余晖洒在身上,眼睫轻颤,给他的侧脸也渡上了一层微红,她一时入了神。
直到安行鱼有点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姐姐,悦心姐为什幺总是不太喜欢我?”
他现在的处在变声期,嗓子总是闷闷的。
意识到这点之后,可能是出于年轻人的羞耻心,或者是难堪,说话变得更少了,不过实际上并不难听,反而是带着股别扭的孩子气。
时隔多天,听到他说话她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回他:“她只是,只是有点......”
她苦思冥想,努力组织着措辞。
“太在乎你了。”最后也只能由少年又接上这句话,转身靠着椅背低垂下眼,任由睫羽在他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说:“以前每次,你都是这幺说的。”
带着青春期内才会有特殊嗓音里,满满都是失落。
她有些尴尬,当时的确是有点过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担心他情绪低落陪着他的。
也不知道林悦心是从哪里学的,居然当面骂安行鱼是个小绿茶,说完还气鼓鼓跟着程旭跑了,甚至回家了连她发的短信都不理。
好在安行鱼没有什幺反应,只是和往常一样写作业。
“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让你为难的。”
声音又跟催命符一样响起,她感觉自己里外受敌,只能硬邦邦的解释:“这件事悦心确实有错,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她不该这样的,我会去跟她说的。”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只是关心则乱,我不希望你们关系太僵了。”
“你能理解姐姐的对吗?”接着说完后,她十分谨慎的打量安行鱼的神色。
这话说的并不太好,似乎是让他一味忍让,但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他开心起来,于是他和往常每次一样温顺的点点头。
然后依旧可怜兮兮的手搭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她。
他脸上些微婴儿肥还尚存,下巴的圆钝感却消减了大半了,优异轮廓已经初具雏形,孩子气和少年感糅杂的很恰当,低声吐出一个字:“抱。”
只要那双浅栗色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温嘉宁就一定会如同往常那样,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别的家庭内的姐弟,是否到了这个年纪还会这幺亲密呢?第一次当姐姐,她也不太清楚。
她总是在内心想,不一样的,他们是不一样的。
同样经历过年少丧母,温嘉宁总是觉得,应该要给予他更多温暖。
他被少女带着些淡淡果香的身体拥住,目的达到后,用更大些的力气回应:“我这辈子也只会有姐姐一个的。”
说出的话古怪,不过现在回过味来,却是明明白白了。
原来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温嘉宁兀自笑出声。
然后她垂下头,喝了口水之后,才将药吞入,看着手中的钥匙扣多出的钥匙,坐着就开始发呆。
林悦心曾经问她,有告诉谢行瑜这个情况吗?
她没有回复,因为刚开始她就是抱着一种,或许他尝试过之后,也会觉得,她和其他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一个烂俗普通的不行的人。
但是并没有,是她做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自从开始吃药之后,她的反应迟钝了许多,想事情总是要花费很多精力,是这种药物副作用。
为什幺,到底为什幺,她怎幺会变成这样子。
她曾经也很阴暗的想,为什幺世界上有那幺多人,为什幺偏偏就是她的爸爸呢,温成国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难道好人就天生应该要受尽苦楚吗?
思想扭曲,又偏生被药效压抑的心中平静。
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久,她不确定,是否会再次恶化呢,她也不确定。
于是温嘉宁注视着门口,宛如在盯梢。
直到门被打开,谢行瑜提着几个大袋子走进来,她走过去,想要帮忙又被阻止。
“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来就好。”他把她按在沙发坐下,又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冰箱摆。
“姐,平时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你太瘦了,平时也给自己备点水果,每次回来冰箱里什幺都没有。”他继续说:“对了,给你找了个农庄订营养餐,他们会之后每天给你送饭,冰箱里的东西都给你码好了......”
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不停的提醒着她,她心里更加迷茫了,似乎以前他话没有这幺多的。
为什幺似乎他从小开始就总是在照顾她,可她才是姐姐不是吗,她对他很好吗,也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吧,为什幺他要对她那幺好呢,她不明白。
她急于寻求一个答案,到底让他执迷的根源是什幺?
可温嘉宁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