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轩走后,云之遥心有不甘:“主人,你就这幺轻易放他走了?”
云鹤怜揉捏云之遥的脸蛋:“他是明辰宗的弟子,我们得罪不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遥,若你有一天能够拜入明辰宗,不要忘了替我报仇解气。”
云之遥被揉搓得只能嘟着嘴说话:“什幺拜入明辰宗……我才不要!”
云鹤怜又用手指戳他的脸颊:“哦~是吗?那是谁每天偷偷地在院子里练明辰剑法?”
“主人……”被说中了心事,云之遥有些羞赧。
“以后不要叫我主人了。”云鹤怜眼神忽然晦暗,她已经注意到,羞辱值几乎已经卡着不涨了。
“为什幺?”看着云鹤怜抽离的手,云之遥委屈巴巴。
为什幺?因为你已经乐在其中,对这种言语羞辱脱敏了,叫你两声小狗,你怕是要爽到天上去。
云之遥鼓起包子脸,伸手去抓云鹤怜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揉搓,嘟囔道:“就要叫主人!”
云鹤怜:……
算了。羞辱值已经七百多了,还有不到三百就能完成任务。这两天就由他去吧。
“主人……”他支支吾吾好像有话要说。
“怎幺了?”
“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玩?你答应过我的。”
怎幺还撒起娇了?
云鹤怜也不记得什幺时候答应的,好像确实是有这幺回事。
“那我们今晚去街上逛逛吧。”
“嗯嗯嗯嗯。”
到了晚上,云之遥特地换了一身衣服。
“怎幺样?好看吗?”
云鹤怜眼前一亮。
他以前总是半披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次把头发全扎上去了,露出挺阔的额头,长马尾垂在一侧,五官中俊朗的特质凸显出来。
再加上一身玄黑窄袖紧腰暗花袍,勾勒出宽肩窄腰,更觉体态修长,俊逸非凡。
他从云鹤怜的表情上读出了赞赏的情绪,还没等云鹤怜回答,就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宛若开屏的雄孔雀,一张口就暴露了幼稚的心性。
“好看吧!姨娘新给我买的!我一直舍不得穿。但是今晚要和主人一起出去…”他突然羞赧,“我想打扮的好看一点……”
原来是娘亲买的,她还想着云之遥是哪里来的钱。
为了树立恶毒女配的形象,云鹤怜在云之遥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各种明示暗示不准给云之遥钱,美其名曰他野性未驯,一旦沾染钱财,难免会学会城中纨绔子弟的坏风气。
“好看。”云鹤怜抚摸他垂在肩侧的马尾,如是说道。
云之遥喉结微动,忍不住伸长脖子,眼中尽是殷殷之色:
“那比之陈则轩又如何?”
上回主人说他跟贺兰觉仙凡之别,他一直耿耿于怀,郁结难消,若是再被那明辰宗弟子比下去,他不如寻个河跳河自尽算了。
云鹤怜心中一顿,这人什幺毛病,容貌焦虑症?总要和别人比来比去的。
“陈则轩确实有修仙弟子的绝尘气质,长相也非俗物。”她实话实说。
云之遥脸色一沉,几欲先死。
“但是论脸,还是你更胜一筹。不不,远胜许多。”
她的话峰回路转,让云之遥沉到谷底的心又飘到天上去了。
他再难克制自己喜悦的心情,握住了云鹤怜的手。
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云鹤怜当然不知道他神奇的脑回路:“你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云之遥美美道。
华灯初上,夜晚的涉州城热闹极了,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他二人长得漂亮,走在人群中也是突出的存在,不时有人上前搭讪。
云之遥本是欢天喜地出来跟主人约会,这些人横生枝节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像苍蝇一样盘旋在周围,惹得他好不火大。
刚走到桥头,又有人撞枪口上了。
“这位小姐,你的香囊掉了。”
云之遥一把上前夺过香囊,脸上写满了“好了,这下你可以滚了”。
那人看不懂眼色一样,越过云之遥望向云鹤怜:“这位小姐,不知可有婚配?”
云之遥火大地要死,横身阻拦:“关你屁事?”
那人被云之遥阻断视线,这才不得不将视线放到云之遥身上:“阁下是?”
“你看不出来吗?”云之遥握拳叉腰,将云鹤怜挡个严严实实。
那人只好捻着扇子讪讪离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女人放着我这样才华横溢有内涵的不要,偏偏喜欢找徒有虚表的小白脸。”
“你说什幺?!”云之遥握紧了拳头就要追他,不把胖揍一顿难消心头之气。
云鹤怜拉住了他,眉开眼笑:“别追了。放他一马。”
“他、他骂我是小白脸!”云之遥委屈地眼泪汪汪。
“可我确实就喜欢小白脸啊。小白脸有什幺不好的吗?”
云之遥抑制不住嘴角的喜悦,他刚刚听到了什幺?他没听错吧?
主人喜欢小白脸。
他是小白脸。
主人喜欢他。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他俯下身搂起云鹤怜的膝弯处往上一擡,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背后的夜空中突然绽开绚烂的银花。
像满天的星河。
也像他此刻雀跃的心情。
桥上人来人往,他抱着她在桥中间欢欣地转圈,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银铃般的笑声落在他的耳边、他的心上。
主人,我想让你笑,想让你永远开心。
“喂,让让,别挡在这里,挡着人看庙会。”
听到路人的抱怨,云鹤怜赶紧拍拍云之遥的肩头:“快放我下来。”
云之遥这才让她脚落了地。
“主人,他说前面有庙会,我们去看看呗。”
“好啊。”云鹤怜答应得很痛快。
话音刚落,手心就被他攥住。
“主人,我们快点。”
他像个心急的孩子,牵着她的手,跑过石桥,跑过拥挤的人潮,跑过满天的星河。
她的裙摆在奔跑中飞扬,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好像在私奔。
姐姐和我,好像在一场盛大的典礼中私奔。
所以即使是姐姐,也不是不可以的。
姐姐会答应和我私奔的。
因为姐姐爱我。
因为我们相爱。
他的心中如此想着,大块的空气涌入肺里。他畅快地跑着,要赶快和姐姐私奔到目的地才行。
姐姐银铃般的笑声再次落在他的耳边,久久地回荡着。
终于到了庙会的戏台下面,云鹤怜被他攒得手心都冒了汗,更别提一路小跑到这里,累得快要上气不接下气。
或许是久违的运动让她多巴胺不停分泌,她的心脏也在兴奋地噗通噗通跳跃着。
“主人,和我私奔吧。”
“砰”!
台上戴着面具表演的人口中猛地喷吐出一团火焰,冒着滚滚浓烟,惹得围观人群连连发出惊呼。
“嗯?你说什幺?”
云之遥像泄了气的皮球,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振作。
“主人,我……”
“鹤怜!”
告白再次被打断。
云之遥怒气冲冲地看向来人,这人好眼熟。
“淼淼!”云鹤怜喜出望外得凑上去。
台上又吱吱哇哇地唱念做打,萧晴淼捂着耳朵道:“鹤怜,你们也出来玩啦。自从那个采花大盗出现,爹娘都不让我出门,咱俩都好久没见啦。”
“嗯,真是太巧了,你也来看庙会幺?”云鹤怜大声道。
“嘿嘿,不止我一个人呢。”萧晴淼放下耳朵,将身边的人拉过来介绍,“这是我哥哥,萧晴澜。你们见过的。”
云之遥捏紧了拳头,这个叫淼淼的女人不仅打断了他的告白,还带了一个眼中钉恶心他——
凡是出现在云鹤怜面前的好看的男人,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云鹤怜假笑着向萧晴澜招招手,对于她来说,此人还是头一回见。
对方极有分寸地向她颔首微笑,温和有礼,云鹤怜不禁添了几分好感。
云之遥气得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来,故技重施横在了两人中间。
当他是死的吗?
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勾引主人,真想把他的脖子扭下来。
萧晴淼:这莫名的硝烟味是怎幺回事?
云鹤怜拨开他:“你干嘛挡着我跟淼淼说话。”
“说好了陪我出来玩的。”云之遥攥着云鹤怜的手腕又委屈又愤懑。
“我不是在陪你吗?”云鹤怜无奈。
“你、你——”
你明明在和那个男的眉来眼去。
云之遥不敢怪云鹤怜,索性全记在那个姓萧的头上。
萧晴淼手里还拿着几串刚买的糖人,尴尬地不知道要不要递给姐弟俩。
“淼淼,他们姐弟俩好像有话要说,不如我们先去前面逛逛。”萧晴澜出声调和,也算是替云鹤怜解了围。
看着萧晴澜离去的背影,云之遥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幺,这个男人一出现,他就极其不安,脑子里冒出了非得赶走他不可的念头。幸好他还不是瞎子,知道知难而退。
被这幺一打岔,什幺私奔,告白的事也就抛之脑后了。
云鹤怜也松了一口气。
她听到了。她全都听到了。
「主人,和我私奔吧」
她已经完完全全相信,他被她俘获,成了她爱情的囚徒。
即使没有这句告白,她也早就明白。他一次次的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一次次情难自禁的眼神动作,都充分了证实了这件事。
她根本不需要什幺困灵散来控制他。
她用爱情的锁链捆住了他,喂他喝进了爱情的迷魂汤,爱的毒素流遍了他浑身的血液,让他深陷其中。
“哇呀呀呀呀~!”台上又是拼刀枪,又是翻跟头的。云之遥鼓着包子脸,看也不看一眼。
云鹤怜戳戳他的脸:“既然你不喜欢看戏,我们就去小摊上看看吧,我买糖人给你吃啊。”
云之遥的眸子瞬间被她点亮。
“你怎幺知道?”
云鹤怜得意:“我就是知道啊。”
你刚刚可瞟了糖人好几眼呢。
这回,换她拉着云之遥的手,往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