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第九章by拾月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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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没路了，被一条两米宽的小溪拦住了去路，再往前还是只有树。
张似水大喘着气，她蹲下身，许久才缓过神。
她刚才看到了什幺？
一条大蛇的瞳孔，盯着她时仿佛在看着将死的猎物。
可……其他人怎幺看不到呢？
“幻觉幺……”她呢喃。
自顾自地抹了一把汗，张似水向面前的溪流走去。
周围的树木茂密，还有不少荆棘丛，这条溪流看着像凭空出现，很是怪异。
张似水掬起一捧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溪水冰凉，驱散了她心里的几分燥气。
洗完脸后她在原地转悠两圈，还是没找到出去的小路。
“奇怪，刚才我是从哪里跑到这儿的？”她不明所以地盯着后面的树木，嘀咕。
这片是块空地，太阳火辣辣的，她晒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快蔫了，躲到树荫里遮阳。
时不时吹来的山风很凉爽，张似水捡起一片树叶遮住了头顶从枝叶缝隙里洒下的阳光。
未被遮住的右眼顷刻间闪动了两下，她看到在小溪后有道黑色的人影，高大、阴郁。
最恐怖的是祂没有脸！
那张脸上没有五官……
“是谁在那里！”张似水拿下树叶，大声叫喊。
可眼前的地方空荡荡，除了投掷在草地上的树影，什幺也没有。
张似水咽了咽唾沫，爬起身，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见迟迟没有动静才淌过小溪，大着胆子直直往前走。
半个多小时后她听到了呼喊声，循着声音与村民们成功碰面。
找到她的是两名男子，其中一名面色不好地询问她为什幺要跑。
“我看到一条……小蛇，有点害怕。”张似水抿了抿嘴，解释。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没再说什幺，带着她回到山顶。
张梅芳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愤怒：“怎幺突然要跑，是不是……”
“哎，少说两句吧。”张耕地过来说和。
之后那两名男人过来与张梅芳交谈，张似水则再次仰头看了看眼前的参天古树。
除了树木的纹理，再没看到什幺。
好奇怪……
大伙赶在天黑前回了村庄，张似水跟着乡里乡亲吃了顿阿婆的丧席，看着桌上的鸡鸭鱼肉，她克制不住地反复吞咽口水。
等一个阿婆给自己怀里的孙子夹了个春卷后，她抓起一只鸡腿大口啃了起来。
这两天她就没怎幺吃饱，今天下来更是饥肠辘辘。
“芳姐，你看你们家水丫头，吃得满嘴都是油！”隔壁桌一妇女碰了碰张梅芳的手臂，笑道。
“呵呵，”张梅芳扯着嘴角干笑，“能吃是福，只要老实待着，吃多少都行。”
晚上街坊邻居先后离开，只有伙夫以及张梅芳几人留下来打扫卫生，张似水帮着扫了扫地。
睡觉前她告诉张梅芳自己明天要回去了。
“回去？你想去哪儿！”听到这话张梅芳的面容顿时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死死抓住张似水的手腕。
张似水被吓了一跳：“回……回家啊。”
“回什幺家，这不是你的家吗？”张梅芳逼近，嗓音尖锐刺耳。
“姑姑，我要回去工作……”张似水脸上全是惊愕之色，她想不明白张梅芳为何反应这幺大，“我只请了四天假，再不回去就得被扣工资了。”
七年前她跟随父母离开福寿村到了大城市生活，读了一年书初三毕业就没继续读书了，跟着妈妈在家做点零工。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爹就查出了癌症晚期，不到半年人就没了。
阿爹一死就只剩下娘俩相依为命，两年前她妈妈再婚了，对方家中有一儿一女，她没跟着去，自己租房子住，在一家便利店当起收银员。
她长得漂亮，打工的时候常有人问她要不要当模特当演员。但妈妈很反对她抛头露面，她自己也没那方面的想法，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妈妈更反对的是……和张家人联系，阿爹去世那会儿她提过几次回村，她娘每次都很生气，甚至以断绝母女关系为要挟。
这次回福寿村张似水并没有告诉她，就是怕她妈妈又发脾气。
“小水，你别忘了，你就是张家人……”
“你想回哪个家？这就是你的家！”
“……”
张梅芳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这几天她时常熬夜，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
张似水连连后退，心中的怪异感愈加放大。
福寿村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不论是人，还是这两天她看到的幻觉……
逃！
快逃！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
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心想。
“吵什幺？”身后有道男声响起。
张似水转过头，发现是那个在灵堂里忙前忙后的中年男人，似乎是二表姑的丈夫，也就是李穗花她爹。
李通河走了过来，先看了看一脸惊慌失措的张似水，又看了看精神崩溃的张梅芳。
“听穗花说你在找小华？”
听到堂哥的名字，张似水的双眸有了神采，她重重点头：“是，哥哥他还在福寿村吗？”
张小华从小和张似水玩在一块，兄妹俩感情深厚，小学三年级以前更是好到睡一个被窝、穿同一条裤子。六年级的时候她来葵水，痛得晕过去，张小华看到她一屁股血后背着她边哭边回家，路上还不停喊着“我妹要死了，我妹要死了”。
昨晚的噩梦让张似水心有余悸，她很想知道张小华如今的情况，这样才好安心。
李通河不顾张梅芳眼中的阻拦，对张似水说：“你想见你哥，那就跟我来吧。”
张似水看了眼一旁沉默的姑姑，还是选择跟上了李通河的脚步。
二人在一户眼熟的宅子前停下了脚步，张似水认出了这是小华哥的家。
李通河上前拍了拍门，很快一个身材瘦小的妇女走了出来。
“三娘？”看到妇女的五官，张似水不由惊呼。
眼前人是她三伯的妻子，也就是她的三伯母，不过这边称呼都是管伯伯、伯母称为“爷”和“娘”。
“你是……小水？”妇女眼中同样闪出惊愕，可看到眼前少女长开的精致五官，却隐隐生出几分病态的疯狂。
“好孩子，你可总算回来了！”
“小华哥在家吗？”张似水着急道。
许玲脸上满是哀愁，眼眶发红：“在，不过他……”
片刻后，张似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张小华——
木床上躺着一具瘦若枯柴的躯体，床十分狭窄，可还是空出大半的位置。
张似水无法想象这是记忆中朝气的四堂哥，为了验证猜想，她擡步走近。
一张灰青的男人面孔映入眼帘，男人太瘦了，眼窝深深凹陷，面颊更是瘦到皮贴着颧骨。
她看到男人的瞳孔忽然放大，僵硬地转动了两圈，如同死尸将要诈起。
“小华……哥哥？”张似水后背出汗不止，整个人处于极度的震惊中。
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唤，男人柴若排骨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水……小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