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最近总是睡不好,明明为了修炼日日早睡早起,但身体的疲惫感却挥之不去。
——有点怪怪的。
推开房门,你转动着肩膀,莫名有种被什幺东西缠绕了很久的感觉。
正沉思时,余光掠过一片衣角,你擡头,来人站在你面前,墨色的长发随着徐徐微风扫在你的手背。
“师尊。”
你低头老老实实唤了一声。
曾经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倒在雪山中,是师尊将你捡起,满天风雪与墨发映于被他抱在怀中的你的瞳孔中。
除了自己的名字,你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忆,这雪刮得如此吵闹,隔着几层华衣,你也能感受到那个人凉得透骨的体温,只听他道。
“余衍。”
“从今往后会陪着你的人的名字。”
余衍将你带回来的那天,你便成了他的弟子。
山中寂静,余衍也不爱说话,他的脸生得妖冶,鎏金的眸子宝石似的,怎幺看也不像一般人,闲来无事也只爱盯着你看,好像是要将你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才好。
余衍几乎不吃东西,饭菜摆满了桌面,他就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给你布菜,你的碗上叠起了小山,他却一口不吃。
“师尊怎幺不吃?”
你问他,余衍只是摇摇头。
但若是呆得无聊了,想要下山去溜达,余衍会给你塞不少钱,也不会拦你。
山下的镇子热闹,你坐在茶馆里听着窗外喧闹,耳边是江湖往来之人在把酒言欢。
你好奇之心骤起,侧耳听去,他们中有大嗓子的人,红着脸大声道。
“听闻那山上有个蛇妖,修行高深莫测,可怖得很!”
“那是什幺蛇妖!听老人说,那是山神!只不过兽化为蛇!”
他们一言一语,给你说得稀里糊涂,你不曾听师尊说过有什幺神通广大的蛇妖,不过这山绵延数千里,也是说不准真的存在呢?
你抿去一口茶,长街的另一头锣鼓喧天,伸头望去,原来是有表演。
旁桌的闲谈直接被你抛之脑后,花魁抛落的锦绣彩带被你抓在手心,人潮一波又一波向你推来,你擡高了手,跟着人群去抓高台上花魁美人飘下的绣带。
叫喊声贯穿你的耳膜,在脂粉香气、街坊酒茶中,你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来自这里。
你下山越来越频繁,回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而不论多晚,余衍都坐在屋内,点着灯,在烛影摇曳里,问你。
“玩得可开心?”
你点头说开心的,又感觉屋内更冷了些,浓重的夜色似乎爬进了屋子里,一种被窥伺的感觉骤然攀上你的脊骨。
“去睡罢。”
余衍的话音落下,你正神看向面前的师尊,他看着你,分明一切如常。
而自那以后,你夜夜都会梦见自己被墨色的蛇尾缠绕,尾尖挑逗着你身体的每一处,修长的手指抚过你的腿心,冰冷的气息扑在你的耳边。
醒来之后身上的酸痛和黏腻挥之不去,和梦中的旖旎一起,恶魇般徘徊在你心头。
更有一次,你在枕边摸到了一块鳞片样的物什,拿到山下找了药材铺子的人问,店家给出的回答让你登时脊背发凉。
——“这鳞片,绝对是蛇鳞!”
你将鳞片藏了起来,也不知怎的,没敢告诉余衍。
…为什幺?为什幺你的床头会有蛇鳞?
…到底是…?
“在想什幺。”
闻声你这才回过神来,余衍撩起你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指尖异于常人的冰凉让你浑身一缩。
莫名心头发冷,你下意识退后一步,余衍的手就这幺僵在了空中。
“抱歉…师尊,我可能是没睡好。”
你胡乱编造着拙劣的谎言,只听余衍轻笑了一声,又并未戳破。
“睡不好同我说,有法子治。”
你含糊着应了,又道:“我还是再回去躺会儿吧,有劳师尊费心了。”
你逃似地回了屋,根本没注意到余衍渐渐沉下的脸色,和山风吹过、露出的他耳后的鳞状的纹路。
回到床上的你心如擂鼓,然而不过半刻,你竟莫名涌上困意。
明明你日日早睡早起…怎幺困倦得如此之快?
来不及细想,你又陷入了沉眠中。
这次的梦更是荒唐,黏腻的液体流淌在交缠的身躯上,蛇尾卷住你的小腿,随着波浪的起伏越发剧烈,滚烫和冰冷融汇在一起,肩头传来一股剧痛——
你睁开了眼。
从床上猛然坐起,你捂着胸口浑身发颤,汗珠从额间滚落,双腿和腰间的酸麻感让你根本无法忽视。
你慢慢下床,一步一步,挪到梳妆台的镜前。
扯去单薄的寝衣,你摸着自己肩头上的的两个尖牙印愣神,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你衣衫不整,下意识看向镜子里。
那映出来的身影,是余衍站在你身后。
他看着你,仍旧面无表情。
那流转着金光的、竖起的瞳孔,在长睫打下的阴影里闪烁。
他看着你,仍旧平静无波。
“是察觉了。”
余衍在镜里,对上你的眼,笑了一声。
“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