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舔一下娘娘的眼泪,看看和被臣肏哭时会有什幺不同。

粘稠的鲜血一滴,两滴三滴四滴的落在地上。

傅亦尘唇角干涸的血痕再次流淌,而沈墨脸上的泪痕却已凝固。

尖啸的鞭声犹在耳畔,混合着血腥味,似一只趴在她脊背上的毒蝎,尾巴勾着她的过往爬呀爬,将那往事一点点拽出。

沈墨按着他的鞭痕,渐渐勾唇,唇畔残留的泪痕弯出一道凄凉的弧度。

“痛吗?”她在问他,也是在问当初的自己。

“娘娘,别碰臣,脏……”

沈墨垂眼,“还好。”

“伤成这样,不痛幺?”曾经阿兄也伤成这样,她痛的快要死了。

而他却只是脸色苍白了些,额上汗多了些,神色依然是镇定的,身在狱中,却仿佛和他从前捧书细读时,并没有两样。好像他心中自有一片天地。

半晌,傅亦尘问她,什幺是痛。

沈墨沉默着收回手,她的痛,是阿兄将她紧紧护在身下,额角温热的血滑过他的鼻梁,落在她的眼尾,比她的眼泪还要烫。

是阿兄捂住她的眼,说的那一句,“闭上眼,别看我。”

她听话的在他掌中闭上了眼,可还是痛啊。

血脉铸出的两副相似的身躯,同等的经历又炼出一副共通的灵魂。

闭得再紧又如何,她仍旧看的见她的阿兄。

金人的嘲笑声中,痛啊。

她痛到灵魂都在发抖,崩溃到失去理智。尊严算什幺,帝姬又是什幺,还不如一堆狗屎。她在惊惧中哭着求饶,在只得到嘲笑和变本加厉后开始愤怒。

而弱小时,连愤怒都只是徒增笑料。

后来,她连愤怒都遗忘,只剩下麻木。

……

沈墨面色沉静,单薄的身体脊背却十足的挺拔,往事以如尘烟般散去,唯余恨意还在将人滞留。

她说,“当我的仇人全部死去,本宫就不会再痛。”

闻言,跪在地上的傅亦尘笑了笑,铁链锁住他的双手,面色比纸还要白,唇角的血宛如他生命尽头最后的颜色,苍白又破碎的极致美感。

“微臣明……臣想……”

傅亦尘断续的说着,沈墨听不太清楚,她蹲下身子凑到他身边。

“你说什幺?”

男人嘶哑的喉中,清晰而细微的说着,

“臣想,舔一舔娘娘的眼泪,看看和被臣肏哭时,会有什幺不同。”

“你!”

“不过是玩笑话……”从不开玩笑的傅亦尘又咳出几口鲜血,紧锁的眉头却舒展开。

他很喜欢逗她,一看到从不在意自己的她,情绪却因他而波动,他便欣喜的要发狂。

沈墨起身,咬牙道,“傅大人,看来是大理寺狱的刑罚还不够狠,还不够让你长记性。”

傅亦尘认真的想了想,“是不够狠,将来臣再改良一下,争取让臣断了这个心思……”

“不过。”他垂下头又说,“那也就意味着,臣已不再这个世上……”

喉间又有血腥味涌出,傅亦尘却没有再将血咳出,他咽了下去,死死得看着沈墨,一字一句咬出竟偏执到了沉重,

“微臣对娘娘,不死不休。”

沈墨渐渐僵住。

傅亦尘望着她,什幺是痛。

是这不值一提的皮肉之苦?

不。

是他狼狈不洁的模样被她看到,是他为之心痛的女子,却看着她透过自己,在为另一个人落泪。

痛。

而那个疯子却目空一切趾高气扬,他什幺都不必做,连见他都不必,以绝对的自信和权力粉碎他一夕的欣喜。

他们之间,是他插不进的十九年,后知后觉后错过的五年。

痛,剜心的痛,痛到极致已成为一种残忍,盖过狱中刑罚百倍。

数种的残忍,今日他都体验过了。

他盯着沈墨踩到自己的血的足尖,厌恶的皱眉:“娘娘不该来这里……”

女郎声音轻柔,“没人能决定本宫该去哪里,不该来哪。”

“……那幺,欢迎娘娘。”

散下的发遮住他的视线,傅亦尘偏着头看沈墨,淡然的一笑。

“大人说‘将来’,想来是料定自己不会死。”沈墨看着他。

“可本宫为何救你?”

沈墨弯身擡起他的下巴,凝视着他这张自己很满意的脸,“现在,给本宫一个理由,为你伤害我阿兄的理由。若是不满意,本宫即刻就走。”

“微臣……甘愿成为娘娘的刀剑。”

沈墨心头一荡,却说,“大理寺的人不止你一个,香珠的案子本宫亦可以交给别人。”

“那幺,一层层查下去,势必会牵扯出娘娘。”

沈墨轻轻刮着他的优美的下颌,不就是张昭幺,养出来的人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下狠手,的确够疯。

“可这和本宫有什幺关系?”

那夜他们还没发生什幺。

而傅亦尘说,“娘娘,圣上不是会隐藏自己心意的性子,您和他,太明显了。”

庶母与天子逆伦,乃是重罪,死的当然不会是天子,只会是沈墨。

女郎动作一顿,垂眼:“大人难道是想滥用职权,包庇本宫……”

傅亦尘道,“错不在娘娘。”

原本擡着他下巴的一根手指,变为盛着他下巴的整个掌心。女郎很满意他的答复。

“最后一件事,你我缘来便聚,缘去便散,不准纠缠本宫。”

“好。”

傅亦尘抵着她掌心轻蹭,毫无负担的撒谎。

上天是眷顾他的,那份至宝他还是偷到了,一想到那个疯子的表情,傅亦尘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眉头舒展。

明明已经身陷囹圄,遍体鳞伤,他的目光却如圣人一般庄严,嘴上呢,又是另一番话。

“娘娘,臣想肏你。”

在这?监狱里?他还被锁着呢。

女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红了一阵,失笑。她的手缓缓下移,勾着他的喉结,抚得那里不住的滚动,傅亦尘浑身轻颤,“娘娘……”

“不准随地发情。”

“嗯。”

“傅亦尘,摊手。”

“嗯?”

苍白如纸的男人不解,却仍张开自己的掌心。

女郎轻轻打了下他仍绑着绷带的手掌,神清气爽的一笑,现在,她不怕他了。

“傅大人,你的苦受完了。”

沈墨踏出牢门,又见录事还在不远处等候,他举着一串钥匙一见沈墨出来,立刻小跑着过来。

“这幺说,傅大人是冤枉的?”

“大理寺用遍刑罚,难道问出了什幺?”

“那这……是否要用重刑?卑职等本想过几日再挖眼砍腿,又或者剥皮抽筋,可那毕竟是傅大人,还请娘娘示下。”说着,录事有些兴奋,期待着可以大展拳脚。

女郎嫣红的唇一抿,看着他,“你活腻了?”

录事没在沈墨身上看到想看的表情,他面露可惜,眼下什幺都没查出,被折磨的顶头上司却不日就要出狱,这可真是双重打击。

“本宫的人在哪?”

录事领着沈墨打开一墙之隔的暗室,小心道,“娘娘,他就在里面。”

大理寺狱审讯要犯,往往会有一间暗室,一墙之隔,一边是被审的犯人,一边则是听审的秋官。

中间则会有一块能活动的砖块,一拿开就能看到对面。而犯人背对着暗室,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被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旁人或许不知,身为大理寺少卿的傅亦尘却比谁都清楚。

“香珠,你怎幺这幺久都没回来。”暗室的门低矮,沈墨弯身才得以进去。

女郎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裙摆。起身后却僵在了原地,尔后向正中央的人行礼。

香珠的确在里面,她正瑟缩得跪在一旁,身边是一把太师椅,年轻的帝王靠坐在深处,向她伸手,

“到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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