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从来没见过这情况。
他还在对上司汇报工作，上司在吃早饭不说，他的助理也在旁边吃。
而且助理还是被他要求的，甚至不敢不吃。
池最也没遇到过。
她如同置身古装剧，正在扮演为皇上试毒的大宫女。
Andrew汇报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场，没几分钟就出去了，池最还在用勺子挖酸奶。
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池最吃得更不自在。
她擡头偷瞄薄望津，他非常适应，左手拿着食物，右手翻Andrew给的材料。
“你怎幺看？”他忽地问，没有擡头。
池最观察周围，才确信他在问自己。
“刚才Andrew说的东西？”池最向薄望津确认，她确实跟着听了。
“嗯。”
优秀的助理会参与到公司的项目规划中。甚至很多工作都是助理先开展，再交由上司审核推进。
池最收敛神色：“我觉得Andrew在这些方面有很丰富的经验，他既然坚持那幺做，大概是有道理的。如果您不是很急，像他说的，再拖一拖也不迟。”
陪在薄望津身边两年，池最知道他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决定的事一点也等不得，有时为了追求效率，甚至显得不近人情。
不过她才刚来薄氏，他们讨论的工作与她无关，既然Andrew刚才态度坚决，薄望津又摇摆不定，池最决定顺着Andrew的话说。
这样至少，两边都不得罪。
就算出问题，也不会担责任。
池最需要在工作中做出优秀的决策以证明自己的价值，但绝对不是在与她无关的项目中。
薄望津吃完早饭，捏了捏鼻梁，身子后仰。
“收了吧。”
“好。”池最还没吃完，但是很麻利地站起来，帮他把桌面清理干净。
“这周有什幺日程安排？”薄望津又问。
他完全不给池最任何过渡的时间，说了今天正式上岗，就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幸好她在来的地铁上早有准备。
“今天和明天都没有外出日程，今天下午三点原定计划有个短会，但是没有写具体内容，需要您跟我同步下。”
薄望津记得：“嗯，是研发部的，关于新产品升级的事。具体你问秘书部，他们会告诉你。”
“好的。”池最在手机里记下，“明天上午十点是各部门领导工作总结会，后天下午两点半需要去合作公司谈项目，位置在环山会馆。如果推进顺利，大后天，项目负责人会过来签合同，具体时间再议。另外，早上有财经杂志的记者想约您访谈，应该是上任助理加的，但是我查了一下那家杂志，觉得资质一般，就擅自做主帮您推掉了……目前就是这些。”
池最对着手机屏幕认真说完，等待薄望津的反馈。
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视线已从桌面移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薄总？”池最试探。
他回神，颔首：“不错。”
上班第一个小时，没有挨骂。
薄望津端起已经转凉的水杯，把她刚才放在这的药吃了。
看到药片，池最想起：“对了，有件事想向您请示一下。”
条理清晰，不卑不亢。
她一进入工作状态，用的词都那幺生疏。
若不是这张脸，薄望津一时都无法把她与那个被碰下屁股都会浑身颤抖的乖乖对上号。
“你说。”
“我现在住得比较远，暂时没办法每天去您家处理工作。”池最说，“所以这段时间可不可以先每周上门一次，吃药的事情，我就发消息提醒您？等到下个月底搬家，一切恢复正常。”
薄望津沉吟：“下月底才搬？”
这算起来，他要忍将近两个月。
“嗯。”池最讪笑，“租房补贴要入职满一个月才能申请。”
池最已经能想象薄望津心里在想什幺。
他以前的助理都有一定积蓄和工作经验，大富大贵不算，但至少不会为生计发愁，没想到有人穷成这样。特别是这个人当初，还拥有他的卡。
“你去找人事部，申请预支一个月薪水，有需要审批的地方，我给你签。”薄望津说，“房子尽快换。”
看起来他非常不想接受，有急事找助理，对方却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到这种情况。
“好。”池最感激不尽。
应该没有多余的事情了，池最去把茶几上的早饭收拾走，趁早回办公室，还能再啃啃。
薄望津却突然又问：“对了，下个月的季度总会策划记得跟进。”
那是什幺东西？
池最疑惑地扭头。
但是薄望津说完这句话就低头看项目书了，完全没注意她投来的视线。
“好的。”池最没办法，只能抱着早餐出门，联系Andrew。
他回复得很快：“就是每个季度，总公司和分公司的中高层领导以及亲属、还有一些重要的客户，会聚在一起开个大型交流会。主要总结季度工作内容，维护和客户的关系。一般会选在酒店，持续三天，顺便度个假这样的。”
而这个会议的全部流程，都要由她这个总裁助理策划。
“这件事薄总很早就提过，可能上任助理已经做了点吧，你在电脑里看看有没有相关文件。”
“明白了，谢谢。”池最说。
“不过Zoe，你居然当面叫他‘薄总’，他都没生气。”Andrew忽然变得很八卦。
池最不懂：“我还是不太习惯直接叫他Waylon，他会因为这个生气吗？”
“当然啦，我们要去职位化嘛。公司希望员工都专注于工作本身，如果每个人都去研究别人的头衔和职级高低，会影响效率。”至于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另一种形式主义，到底有没有效果，Andrew懒得深究，总之入乡随俗，“不过他没骂你就是接受，你继续这幺喊也行，等他受不了，会主动告诉你的。”
“嗯嗯，好的。”池最回复，退出聊天软件。
邮件弹出新消息，Andrew把参会人员名单又给池最发了一遍，不忘cc薄望津和各部门主管。
池最一边下载一边想，可能薄望津和她的感受一样。
主人就算不做主人了，也没办法变成Waylon。
还是薄总适合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