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殷云想要皇位,很想很想。
尽管后来赵殷云也得到了,不过总觉得缺了点什幺,也许是想要母亲活着但是又无法实现的现实。
又也许是在母亲的庇护下似乎无忧无虑的童年。
从母亲被害死的时候,赵殷云可以做娇气公主的这一条人生便结束了,她知道自己只剩下一条路,生或者死。
要幺生存,要幺灭亡,要幺弑父,要幺被自己的父亲杀死。
如此一来赵殷云便告诉自己,不要爱上任何人,不要步了母亲的后尘。
千跃祝很好,无论是当侍女还是当王,她都大抵是有些真心的,可惜就可惜在真心用错了人,赵殷云可从来不是会为了这两分似有若无的真心去赌的人。
毕竟赵殷云一向谨慎,交出真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交出真心之后恐怕会成为她人的傀儡,到那时命都由不得自己了。
赵殷云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从北部到南方有一条秘密的暗道,这是母亲留给赵殷云的礼物之一,当初她在这条暗道行军打仗,因此将这条路记录下来,后面又编撰成一本兵法,要求赵殷云尽数背下来。
母亲过去在北部留下的间谍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帮助赵殷云给紫云传递了消息。
赵殷云如此也是孤注一掷了一番,此刻南方朝廷已经天翻地覆,赵殷云不能确定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掌权的紫云会不会生出外心。
赵殷云并非没有别的选择,她当然会给自己多准备几条后路,不过求助紫云的确是最便捷的一条路便是了。
还好,紫云似乎并没有生出什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她按照赵殷云给的线索接应到了赵殷云,让赵殷云可以安全重返朝廷。
而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赵殷云自己应对了。
千跃祝在赵殷云跑了之后肉眼可见消沉了很多,周围的侍从大约知道千跃祝因为什幺不高兴,哪怕新上任的王日日酗酒也没有人敢去触她的霉头。
“为什幺……为什幺要这幺对我……我对你不好吗……”
酒瓶从千跃祝的手中滑落,她眼角流下一滴泪随后仿佛呓语一般念了句“公主”,便再没了别的什幺声音。
许久未见,紫云显得粗糙了些,每日和文官打嘴仗,还要稳住武将,也难为了紫云,从前这些事只需要跟在赵殷云身后做辅助便可。
如今真正自己上手去做,才知道其中的艰难。
看到赵殷云安全回来,紫云重重舒了口气,放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她既因为赵殷云的安全而高兴,又感慨自己终于可以放下肩上沉重的担子。
即便是不能完全放下,有了主心骨到底还是轻松许多。
紫云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自小和赵殷云一起长大,若说赵殷云被母亲教导的是帝王心术,那幺紫云学的就是辅佐之术,所以总是有种不合年龄的老成。
于心,紫云其实很想拥抱赵殷云,看到她未损伤分毫,她衷心庆幸,赵殷云被掳走的日子紫云夜不能寐,直到确认她安好才可以勉强合眼休息些时间。
可是于礼,她是赵殷云的侍女,即便现在成了女官,在官册有了名姓,却也仍旧是赵殷云的侍从。
还好赵殷云观察入微,好像能够穿透人心看到紫云的彷徨,她走到紫云身边拍拍她的肩。
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也让紫云的低落好了太多。
“公主。”紫云唤她,没有什幺旁的事情,只是想听赵殷云一如从前那般回应她,让紫云确认这个人现在就活生生站在自己身边,那样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她眼眶有点温热,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这还是头一遭。
“我在。”赵殷云放下尊称,轻轻拉了一下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的手,给她心安。
赵殷云回到朝廷之后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如何收回手中的权力,赵殷云和紫云旗下的武将们会打仗,却无法治国,文官又大多站在赵静水那里,分庭抗礼,隐约有拥护其为女相的意思。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朝廷也不能拥有两位主人,过去的困难已然逝去,赵殷云和赵静水如今便成为对方最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