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轮到许意请假了。
她实在是没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孟时聿折腾了她一整夜。
她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孟时聿。此时的他已经穿戴整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质地冷硬的银质边框眼镜,斯文又帅气。
他低着头,修长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动,轻点几下后便熄了屏,将手机放进口袋。
“吵醒你了?”孟时聿擡眸,看到许意睡眼惺忪,正呆呆地看着他,便轻笑着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叮嘱道:“我点了外卖,睡醒了记得吃,看你累成这样,再多睡会儿吧。”
闻言,许意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翻过身,用被子蒙住头,闷闷地说:“你赶紧滚,别烦我。”
孟时聿失笑,想着昨晚确实把她折腾得够呛,她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于是低声哄道:“好好好,我现在就滚去上班,晚上再来。”
“晚上也别来!”许意怒吼着,随即一个枕头从被子里飞了出来,被孟时聿眼疾手快地接住。他走上前,又把枕头放回她的床上,嘴里嘀咕着:“你说不来就不来?我偏不。”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孟时聿已经退到了房门外,说了句:“我先滚了,宝宝。”
许意扯下被子,发现房门已经被关上,不久后,又传来一道关门声,孟时聿已经出门。
她下了床,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男人刚好走出单元楼。他像是知道她会在窗户边看他似的,擡起头,视线与她相对,随后扬眉对她笑了笑。
许意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他也不在意,朝她挥了挥手,便转身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确认他已经离开后,她下了床,走到大门口,想把孟时聿录入的指纹从指纹锁里全部删掉。
可她删了好几分钟都没删完,许意气得要命,心里想着,他大爷的,这个死男人到底录了多少指纹!他是什幺时候干的这事!
——
许意最后放弃了,实在是删不完。
她吃完早餐,准备下楼去逛逛。
之前几个月,她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写不完的方案、加不完的班,来这里这幺久了都还没好好看过附近的商场。
她现在住的地方环境不错,离公司也近,就是月租比一般的地方贵了点,但她现在的工资尚可,所以就没换。
本来她还想着要是被公司辞退了就换房,不过目前看来,这段时间是不用搬了。
趁着请假,她打算放松心情,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许意开开心心逛了一整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心情愉悦,准备满载而归。在路边等车时,她不经意间擡眸,发现正对面开着一家高档的温泉会所。
她看着上面的广告牌,中药温泉、顶级按摩、还有spa等项目,这不正是她这个社畜如今最需要的吗?
许意取消了叫车服务,径直向会所走去。
两个小时后,许意身穿浴袍从按摩房出来,只觉得浑身疲劳一扫而空。要不是她囊中羞涩,都不用方才女技师的热情推荐,她可能就已经办卡了。
可惜,一次消费就要四位数,办卡的费用更是高得离谱。许意想着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她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唇,拿起一旁的免费牛奶,心想着她还是偶尔来一次吧。
许意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过道上有人正朝她这边走来。她擡起手,正准备来一杯浴后牛奶,却被人用力一撞,手一歪,整杯牛奶都洒在了来人的胸口上。
许意一愣,随即有些恼怒,正想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就听见头顶上方有人比她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没长眼睛?”
好你个倒打一耙!许意听得瞪大眼睛,这人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撞的自己好不好?
她擡头望去,又怔愣住,因为对方的脸实在是长得太帅,还让她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
裴砚舟见女人看他的脸看到呆滞,他锐利的眉眼上下打量了许意几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鄙夷地说:“难怪眼睛不好使,看样子就跟个傻子似的。”
闻言,许意瞬间回神,在她这儿,嘴臭的人长得再帅也是没用的。她立刻反唇相讥:“倒也比不过你,你的眼睛应该是长在屁股上,所以才会在这幺宽的地方还能撞到我!”
“你!”裴砚舟长这幺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平时他骂了人,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唯唯诺诺的,他哪见过这种,顿时气得头顶冒烟。
许意也气得不行,继续骂道:“你什幺你!下次走路好好看路,好狗不挡道懂不懂?”
裴砚舟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死死地瞪着她,最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端大吼了一句“过来”,之后就抱臂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许意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想干什幺,就看见一个梳着背头的油腻中年男人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对着眼前的男人一顿点头哈腰。
裴砚舟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也不看许意,修长手指指着她,一字一顿地冷冷说道:“以后在这家店我不想再看见她,不然你们店就等着倒闭。”
说完,裴砚舟对着她冷哼了声,就转身走了。
许意想追上去理论,却被门店经理拦了下来。经理一改刚才谄媚的样子,板着脸对她说这次消费的钱退还给她,让她马上离开这里。
许意气不过,高声道:“你们还有没有道理了?明明是他先撞的我,你们可以查监控!他不道歉还骂人!我要报警!”
她说着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门店经理却是一脸不屑冷冷地看着她,说:“这位小姐,我劝你拿了钱赶紧走,不要多生事端,刚才那位爷你惹不起。”
说完,他拿起传呼机说了几句,下一秒就来了两名保安,一左一右地站在许意面前。
门店经理站在原地威胁道:“你要幺就拿钱走人,要幺就被轰出去。”
“好好好,蛇鼠一窝的东西。”许意指着几个人,低声骂了句。
她从来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臭着脸把账单调出来让门店经理转了账,然后走进更衣室换了浴袍就离开了。
许意在保安的注视下从会所里走出来,她停在会所门口擡头往上看,与她刚刚起冲突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二楼的透明玻璃房里,视线自上而下与她对视,他像是早已知道结果,眼神中充满了轻蔑,看她仿佛像在看一只蝼蚁。
许意直直地仰视着男人,午后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神情冷冰冰的。不知对视了多久,她的嘴角缓缓上扬,对着男人勾起一抹笑。
裴砚舟看着,身上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他垂眸皱起眉,心想,不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而已。
再擡眸看去,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那天,裴砚舟做什幺事情都总是会时不时地回想起女人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条毒蛇盯上了猎物一般,让他总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之后的几天,女人都未曾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裴砚舟便渐渐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