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尚书满怀心事地下了朝,小赵一边嚷着他不敢单独面圣,一边把图纸折子塞进司尚书怀里就走,美其名曰:“老师的心血弟子不敢居功”。
他在崇明殿外踱了又踱,还是壮着胆子向御书房走去。
司尚书自从入仕以来,除了当年科举考上榜眼,被先帝亲自召见,这还是头一回私下面见皇帝,心里也是忐忑极了。
还算幸运,大内总管全德宣他进去,倒是没有被皇帝直接拒之门外,
司尚书战战兢兢地低头走过去,皇帝正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书案上的奏折。
“微臣叩见圣上。”
皇帝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起身,“全德,给司大人搬把椅子来。”
司尚书本来心里就虚得很,如此更是受宠若惊,扑通一下又跪下了:“谢陛下,臣愧不敢当!”
皇帝摆摆手,示意全德把司尚书拉起来。全德连忙把司尚书掺起来按在椅子上,安抚到:“司大人快请坐。”
皇帝看着司尚书,虽然坐着,但看着比站着还累,四肢僵硬,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让人不由得怀疑,如此胆识,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爬上这尚书之位的。
“司爱卿今日气色颇差,似乎有些烦忧啊。”
司尚书搓了搓手,又不好说是为了自己闺女而来局促地开口:“回陛下,微臣斗胆,确有一事想要求陛下……”
“哦?司大人请讲。”郑越不是傻的,结合司尚书早朝时那左顾右盼神游天外、户部周尚书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
亏的周棣安一个三品大员,暗戳戳地来他耳边说礼部的坏话,撺掇他查看选秀的筹备事宜,看他今天扬眉吐气喜不自胜的样子,恐怕挤兑司尚书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要不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司尚书打死也不想经历这种低气压的氛围。陛下人虽然年轻,但拿起架子来比谁都擅长。况且司尚书摸鱼已久,久不见领导,骤然要检阅他,当然慌得一批。
“小女司月与元将军的令孙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只是选秀未既,不敢擅作姻亲。微臣厚颜,只能请陛下赐婚……”
皇帝听着,不怒反笑,反手将奏折扔回案上,开口道:“哦,朕与擎丰同窗数载,倒是没听说过他有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擎丰,就是元霆的字。
“朕虚长他一岁,擎丰十四五情窦初开之时,令千金恐怕还在吃奶吧……”
……草率了。
司尚书:小猫骂街.JPG
“司爱卿,朕看起来就那幺好骗?”皇帝不咸不淡地喝了口水,啪地将茶盏一扣,托着腮,发出死亡凝视。
也不怪人家生气,这个司尚书,找理由也不编利索了,被人家皇帝一眼看穿你在搞事。
好歹是堂堂天子,皇家颜面被按在地上摩擦,若是个刚愎自用的暴君,此刻司尚书已经脑袋搬家了。
幸而皇帝年轻,为了笼络人心,落得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倒是没有把司尚书怎幺样……
司尚书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能怪他点背,毕竟人家真正有心眼的人家,若真存了不想入宫的心思,早早地就安排好了,让人抓不到一点破绽,
而他不谙官场之道,自身又十分天然呆,就交代了老婆几句,自个就把这事忘了。
他夫人这半年又是病歪歪的,于是司月小姐就被顺理成章地遗忘了…
司尚书,哦不,现在已经不是司尚书了。
“朕看司爱卿是安逸了太久,脑子都变成浆糊了。正巧大理寺最近人员紧缺,我看舍司爱卿其谁啊!”
新•司•已经不是尚书,脸一哭丧。
大理寺,吃力不讨好的地方,活累工资低,里面正经头子的位置已经差不多了,陛下不会把自己贬到监狱里看门吧……
自己家老婆大人那幺会花钱,这家养不起了啊啊!
出乎意料地,皇帝并没有直接把他整死,意思意思地给了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令司尚书喜极而泣。
然后,他被皇帝不耐烦地轰了回去。
敏而好学,简静自持?
就这?
皇帝自此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谣言不可信啊!
“哈哈哈哈哈……”
一个白衣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调侃到:“怎幺,我们南舟公子一向情场得意,如今竟然被一小小尚书之女嫌弃,啧啧啧,陛下,我都替您感到辛酸了。”
皇帝脸一黑,当下把全德叫过来,大笔一挥,追加了一道圣旨,以工作懒怠为由,扣了司尚书,不对,司少卿半年的俸禄。
好巧不巧,正好制住了司大人的死穴。
司•新•少卿:额的钱啊………
“阿越,你这魅力也不行啊,”沈予安拼命压着嘴角,“我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位司小姐了,你可一定得把她弄进宫来。”
“你喜欢,那朕下旨将她赐给你可好?”皇帝同样眉角直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作者:strong二人组)
笑死,就司少卿那个鬼样子,生出来的女儿,能正常到哪里去。皇帝心中鄙视到。
“欸,别呀,既然她那幺不愿意入宫,那干脆把她招进宫来,不正是对司府最好的惩罚,顺带平息一下陛下的怒火。”
皇帝白了他一眼,一撩袍子到旁边的榻边坐下,冷笑一声:“呵,朕还不到和一介女流争高低的地步。”
沈予安端起皇帝喝过的茶水,润了润嗓子,一抹嘴,这才开始正经起来:“陛下,别急呀,这司小姐,可是一枚有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