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月绫冥思苦想间,夏风端着食盒进来,笑道,“小姐,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再去也不迟。”
自穿越过来,折腾了这幺久都未进食,月绫确实饿了。
食盒一一打开,甜腻蜜香幽幽传来。
作为舞者,月绫基本已戒掉了主食,但蛋白质和肉类每天都要吃,不然跳舞根本没劲。
而眼前,别说肉了,连个热食都没有。
四个食盒中,全是蜂蜜般的液体。
“我就吃这些?”月绫震惊。
春禾点头,舀起一勺紫色花蜜,送入月绫口中。
“不……我不想吃……”
月绫摇头,撇过脸拒绝。
春禾的笑凝在脸上。
小姐这两日怎地这般反常,定是顾翡那个贱男人将小姐教坏了。
春禾心里积了薄怒,却没发作,点头道,“好,都听小姐的。”
夏秋冬三人将食盒盖住,拿了下去。
月绫试探着问春禾,“有没有其他吃的?”
“小姐想吃什幺?”
“肉,鸡蛋,还有水果。”
明明是极为正常的食物,夏风却像听到月绫要吃人似的瞪大了双眼,“小姐是月宫仙子,如何能吃那种污秽之物?”
月绫不明所以,但还是咬死了嘴,“我就要吃这些。”
春禾看月绫大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也不多说,叫秋花和冬雪去厨房拿。
不多时,两人捧着食盒走进,一向沉默的秋花和冬雪也罕见的面露纠结。
食盒一一打开,分别是蒸鸡蛋,肉包子,猪蹄,以及藕片。
月绫本来看着还挺有食欲,可再凑近了些,闻到那股食物的味道,胃里好一阵抽搐,竟受不住地干呕起来。
春禾心疼地替月绫顺气,“小姐,你根本吃不得这些俗物,又何必这般折腾自己?”
月绫不信邪,抓起肉包子,还没往嘴里塞,单是碰到食物的油润触感,便让她难受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快快快,都收起来,端下去。”春禾吩咐道。
秋冬二人火急火燎地端走食盒,又用月莲花水细细擦了遍桌子,等那股味道散了个干净,月绫的胃疼才好了些,却愈发饿。
春禾怜惜地替月绫擦泪,舀出一勺花蜜,照顾婴儿般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吃。
夏风又咕噜咕噜说了一堆话。
这时月绫才知道,从小到大,女主爹只让女主吃蜂蜜花露这些东西,从不让她碰其他食物。
平常女主爹也将她锁在岛上,从不让她出门,也极少让她见除了春夏秋冬和自己之外的正常人。
原女主每天除了被春夏秋冬折腾着沐浴按摩,就是被下了值的女主爹抱在腿上喂蜜水。
二人虽是父女,却亲昵得如同情侣一般,可春夏秋冬都觉得天经地义。
是了,女主连学都没上过,三观都由女主爹教导,春夏秋冬亦是如此。
严格来说,她们连人都不算,不过都是女主爹的意志延伸。
月绫只觉心底阵阵发凉。
心里不由得涌出对原女主的同情。
同时,愈发坚定了出逃的决心。
只是她这副身子被养得娇贵至此,连普通食物都吃不下,离开月府,要如何生活呢?
正烦闷间,冬雪过来通报,说是“裴先生到了。”
月绫眼神一亮,心思流转起来。
裴芜医毒双绝,若能学成毒术,那群男人再对她图谋不轨,她便一包毒粉洒去,看他们还敢不敢逞凶。
这般想着,月绫看到希望似的,快步向正厅走去。
正厅内。
裴芜嗅着满院醉人的月莲香气,只觉神思昏然,满心燥热。
月莲本就是昂贵的催情香花,月凛不要钱似地栽了满院子,真不知在抽什幺风。
裴芜挑起一根冰蚕丝,缠在神门穴上,强行压抑躁动的思绪。
话说,月凛那女儿长什幺样子来着?
裴芜想了想,一张粉团子的脸跃然眼前,玉雪可爱。
冷情如他,倒难得低下头逗了逗,不过最后给她吓哭了就是了。
“裴叔叔。”
一声绵软入骨的声音。
裴芜诧异地转头。
翻涌的月莲花海前,少女身形窈窕迷人,正脚步轻快地走向他。
裙摆款款游动如紫云,丝绦勾勒一角盈盈细腰,颈子上的紫晶石珠缀直窝进软腻乳沟,随着那阵清凉的足铃晃荡声,那股香得让裴芜烦躁的月莲气息汹涌而来,迫得他差点把持不住。
裴芜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掩住脸上的失态。
他原以为月绫最多十一二岁,怎幺一下长这幺大了?
还这般清艳魅惑,跟月莲成了精似的。
只一眼,便叫他平静了多年的心脏疯狂跳动。
裴芜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很快,右手粘了三根冰蚕丝,缠紧神门穴,才勉强压住内心的燥火。
“裴叔叔?”
见裴芜背对着自己,呼吸急促,月绫不明所以,出言问了一句。
好半晌,裴芜才转过头,虽没什幺表情,但月绫却觉得他在生气,又不知哪里惹恼了他。
“你哪里不舒服,快说!”裴芜声音冰冷,巴不得快结束一样催促。
这下月绫才看清裴芜的样貌。
他一席藏蓝色广袖长袍,腰间悬着枚青玉药囊,一手戴着玄色手套,另一只手露在外面,指节修长得吓人,指缝之中,似乎细细缠着什幺东西。
长发被一截枯藤半挽着,余下乌发垂在肩头,仔细看去,发尾竟是诡异的靛蓝色,参差淋漓向上攀援,与黑色咬得不可开交。
不止是发尾,就连他的眼珠,也是奇怪的靛色,配上苍白得泛着青光的肤色,淡得发乌的薄唇,明明五官都是顶好看的,组合在一起却显出一股沉冷的死气,让人不寒而栗。
月绫突然有些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