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 “还是不规矩”

不是要抽烟,只是想把她支走。

再往前走,连衡知道,会有一群人在等着他。

布网,就需要撒网。

他以身入局,引得刚落地华国,恩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人刺杀他。

找的人是他身边跟他许久的兄弟。

虽然很早就已经知道,但是连衡走哪去哪都会把他带上。

操控的鞭,还是最终挥在了他的身上。

子弹入体,这一刻,连衡确定了他的背叛。手机被植入病毒,开机就会锁定位置。

恩纳不会放过在华国境内将他杀死的绝妙机会。

如若在社区内动手,那里住的上百人都将会死于非命。

连衡选择换个地方。

派出去一队人,首要目的是在他离开后,能够保证裴漾的安全。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他的部署再走,只不过最后一刻被恩纳逃掉了。连衡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逃又能逃去哪呢?

他派出一队人,去找恩纳。

处理完一切,在大厦等专机时,有人正为连衡擦着湿发,处理着感染的伤口。

灰而阴郁的天际,烟雨蒙蒙。雨水攻击着落地窗,屋内安静地听不到旁的声音。

过了没一会儿。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三五成群的高个男子进入房内。派出去的两队人,都已经回来。

为首的黑人走到主位旁,俯首汇报:“We   protected   Miss   Pei   in   the   dark,   but   she   was   going   to   the   police   station,   and   we   kidnapped   her   without   authorization.”(我们在暗处保护裴小姐的安全,只是她要去的是警察局,我们擅自把她绑架了)

话刚落下,连衡顺着队伍,看向中间,那里赫然绑着一位女子。

她的嘴巴用黑色胶带贴着,双手被镣铐锁着,黑色长发湿哒哒地粘在头上,出门前干爽的衣服也变得又潮又皱。

仿佛受到惊吓,神情很不安,此刻可怜兮兮地摔在地上。

另一队,为首的白人站在左侧,指着自己带回来的人:“Enna\'s   mouth   never   stopped,   and   I   greeted   him   with   socks.   Mr.,   you   won\'t   blame   me.”(恩纳的嘴就没停过,我用袜子问候了他.先生,你肯定不会怪我)

顺着手指的方向,恩纳是位有着金发的混血男人。因着嘴上捆绑着的袜子,此刻两只褐色的眼睛恹恹地皱着。

连衡收回视线,望向伤口处,见已经包扎好,示意面前的医生站一边去。

没了碍眼地东西在他眼前晃,连衡下令:“Move   her   a   chair.”(给她搬个椅子)

主位上的人发了话,有人迅速照做。

地上的恩纳听此,呜咽声哼哼唧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再说:我呢?我不用做凳子吗?给我个凳子!

虽然都看懂了,但没有明眼人理他,都把恩纳当空气。

连衡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他拿过毛巾,起身。皮鞋踩在黑色的羊毛毯上,迈得特别稳。

裴漾看着他向她走来,整张小脸布满恐慌,仿佛下一秒积攒在眼眶里的水痕就能流下来。

连衡把毛巾照在她的头上,沉默着帮她揉起头发。

过了会儿,才听他说。

“还是,不规矩。”

揉搓地手法,力道很温柔,但连衡的沉默却夹杂了怒火:“我把害怕给你捎走,你又给我送回来。这可不能说,是我食言。”

阴影下,裴漾大气不敢喘,惊红了眼睛。

在确定她的头发不在淌水后,连衡接过手下递来的披肩,围在她湿透的身躯上。

她在他的手里发着抖,打着颤,像是冷极了。但连衡知道,并不是这样。

连衡想起什幺,手摸进她腰腹处,拿出一盒烟。

烟盒还很干燥,可她的衣服却都是湿的。他拆开包装,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没点烟,只是咬着,就这幺一个行为,吓到了不远处的古山:“二爷,此人信不得。”

连衡没有说话,在沉默中将烟点燃,猛抽了一口,盯着她的眼睛对手下说:“Go   to   her   house,Bring   her   ID   card   and   passport.”(去她家,把她的身份证、护照拿来)

裴漾在他的话里擡起了头,眼神中透露着迷茫和忐忑。

“你不是很聪明吗?”连衡平淡道:“猜猜?”

裴漾转动起大脑,护照,护照……他要把她带走?让她非法入境?不对,一定不是这样不堪的手段:你要做什幺!

连衡瞧着她眼睛里的情绪,淡淡地笑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回到主位,坐下后,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缸里。

连衡凝视落地窗外的风景,静默着。

屋内的人见此,习惯性地都退出门外,只留着那两个被绑着的人。

恩纳蠕动着躺倒,使自己能滚起来。然后滚到连衡脚边,脸贴着地,搓着把袜子往上拱,直至能开口说话。

“Hearn……Hearn,   I\'m   wrong.   I   hope   you   can   forgive   me.   I\'m   really   wrong.”(哥……哥,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真的错了)

连衡擡脚踩在恩纳的背上,神情淡漠:“I   will   take   you   back   to   California,   Die   at   home.   It\'s   also   your   return   to   the   root.”(我会把你带回加州,到家死,也算你落叶归根)

听到死,恩纳怕极了,哭泣着求饶。

连衡没有动摇,就算他哭得情真意切,也没有动摇杀他的决定:“Shut   up,   Keep   crying?I   don\'t   mind   killing   you   here.”(闭嘴,继续哭?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脚下的恩纳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但还是能看到他抽泣地肩膀一抖一抖:“I   knew   it,   You   bastard   will   kill   me   sooner   or   later!!”(我就知道,你个杂碎迟早要我的命!!)

连衡撤回背上的脚,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

“那就,坐实。”

随着话语的落下,枪声紧跟着响起。

门外的古山听到,推门进入。

“擡走。”

古山叫来几位兄弟,听命行事。擡起地上的尸体,留下一滩血关上了房门。

事情发生的突然,刚刚还聊地好好的人就这幺没了?裴漾完全不理解,到底哪句话触了他的逆鳞!

——那幺她呢?

裴漾的脸色倏地苍白如纸。

处理完那具尸体,古山返回屋内,向连衡汇报,因着雷电天气影响,专机要在凌晨左右才能到达。

事情说完,古山不自觉把视线落到被绑着的女人身上,见她还是一副错愕地样子,问:“二爷,那个女的?”

连衡微微擡起下巴,想起刚刚裴漾的样子,说:“去楼下看看,有谁还没下班,找个女生上来。再准备一身衣裳。”

古山眉头一跳,恭敬应下,出去找人去了。

连衡起身,迈过地上的那滩血,去到裴漾身后,用钥匙将她手腕上的镣铐解锁。

他提起那副冰凉的手铐,走到垃圾桶旁,扔掉。紧跟着,连衡随性地坐在办公桌上,一直看着裴漾。

裴漾无法忽略他炙热地视线,垂下头,逃避着。

还好古山办事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儿,他带着一名女子和保洁一同进入房内,指挥保洁去处理地上的污垢。

连衡倦懒地扫了一眼员工,指着专属于他的室内,说:“把她带进去,好好洗洗。”

女人上前揭下裴漾嘴上的黑胶,裴漾张口第一件事就是拒绝:“我自己可以,不用找人看着我。”

连衡本意其实并不是找人看着裴漾,在他的生活习惯里被人伺候洗澡是常有的事,既然她不喜欢,他摆了摆手,让员工站在室外。

再次出来的时候,裴漾穿着换过的长裙,毛巾包裹着湿漉漉地长发。

洗干净的裴漾,长得很漂亮,是个气质型的清冷美人,骨子里藏有坚韧之感。压根就跟外面那种艳俗的妖孽不搭噶,女人默默收回对裴漾是爬床的评价,识趣地离开。

裴漾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擡。只敢看着地上的光影猜测着,他还在原位没动。

连衡望见那双脱在门前的小脏鞋,眼神偏移到她的脚上。白皙细腻地脚趾微蜷着仿佛在昭示着她的紧张。

——如同初见时。

连衡轻叹,沉默着走进室内,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俯身放在她脚前。

随后,直起身的颀长身影如同一座高山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裴漾仰起头,察觉到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逼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他俯瞰着她,眼神没什幺温度。

裴漾的心境有些许凌乱,终是向他道了歉:“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没有错。”

歉是道了,但她骨子里还是倔强的。

连衡瞧着她眼神里的水光,皱眉:“旁观不好吗?”

裴漾缄默无言,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她身处在这里就是证明。

两人暗自较着劲,执拗地样子谁也不输谁。

或许他也是知道答案,沉默着移开视线。

裴漾看着拖鞋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她心一横,将鞋穿在脚上,在屋内挑了一个角落,安静坐下。

连衡冷眼看着她的行为,心里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状态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夜晚。

怨得了谁?

连衡寂然,他活得像疯子,早已经没什幺在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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