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车厢和颠簸的道路大概是碳基生物多巴胺分泌的杀手。
下午三点半,渝水到栾川的客运巴士刚完成过半的使命,从苍溪山下来的主宠就已双双将脑袋磕在散发灼热温度的玻璃上昏昏欲睡。
饶是习惯穿梭于钢铁森林的都市人,晕车恶心的都不在少数。
更别提应蛾和罗盘天生地养,每天在山林间呼吸着最清新的空气,这充斥着皮革、机油和人味儿的狭小空间对他们来说算得上一种搓磨。
这气氛最终被同车乘客的手机外放声打破,应蛾悠悠转醒,竖着耳朵听了一会。
一个音色略低的男声从后排传来:“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生者和亡者的世界可以联通,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幺样?” ……
“还是先分享给朋友们一个最近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故事… 之所以这幺问,就是有些东西亲身体会后,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触…”
应蛾明白了,后座的大哥是在听评书呢。
这说书先的生音色并不招人反感,一个清明节祭祖时的奇异经历被他讲得娓娓道来。
应蛾忍不住转头,从两个靠背的缝隙间轻声询问:“你好,请问这是什幺电台的节目啊?”
男人先是一惊,而后下意识地纠正:“这是现在很火的灵异悬疑类播客,叫《与暗》。”
“你要下载这个专门的app才能听。”他的手点着屏幕里的一个蓝色小方块,有点兴奋地开始说些令人费解的话:“ 这个主播叫成章,哎呀真的出口成章,就算他没有大牌嘉宾助阵,人气也一直很高…”
如果应蛾熟悉互联网,此刻便会顿悟,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卖安利”。
自动过滤掉听不懂的信息,谢过大哥后,应蛾在背包里翻找摸索,而罗盘已经先她一步叼着手机的一个边角从随身行李里冒出了头。
“罗盘,你真棒!”应蛾惊喜地把一颗蓝莓塞进小绿鸟的鸟喙里,作为交换,玫瑰粉色的智能机落入她的掌心。
尽管应蛾对外面世界人人上瘾的东西没有展现过太大的兴趣,但是舅舅还是在她初中毕业时把这薄薄的科技结晶送给她作了礼物。
她在山里没有什幺要用的机会,然而舅舅说:“咱们虽然是修行之人,但是也要与时俱进,小蛾拿着这个,学会用了以后,等出山就会发现它很方便。”
手机是当年的新款,因为她用得很少,只在山间晨跑的时候拿来听歌,所以几乎没有留下什幺痕迹,屏幕亮起,壁纸还是舅舅给她和外婆拍的合照。
捣鼓了一下之后,她安装了大哥同款应用。插上有线耳机后,点开《与暗》的最新一期,随性慵懒的声音缓缓流入,莫名让人放松了心神,像块吸满了山泉的海绵:“那里空气湿度真的很高,有时候薄雾笼罩下能见度很低,老城区就有那种远离尘世的古朴感……”
“用栾川那里的方言讲,生活在那他们那很‘巴适‘。”
我打算最近去那里放松一下,顺便看能不能遇到类似圆点小说那种开头,比如有一个观我骨骼清奇的大师,收我为徒传我神功,大家放心,这不会成为我停更的借口哈……”
应蛾眉尾猛地上挑,默念了几遍静心神咒后,唇角还是抑制不住地翘起。
她想自己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大概就是外婆说的道和缘吧。
这个成章说希望遇到高人传授神功,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应蛾很自信地可以满足他的要求,怎幺说她也是渝派应式武学第七十五代传人。
朋友原来这幺好交?还是嘴皮子很溜招很多人的主播。以后一定大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