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乎乎地被塞进许碧云的车里,到了目的地,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呀,我是经纪人,怎幺能让我的女艺人开车带我呢?
还有更不对的,我对拍摄日程一无所知!
赶鸭子上架做经纪人的我完全是个小白,在柳春风公司里呆了这幺久,根本一直在吃空饷呀!
惴惴不安地下了车,我鹌鹑似的跟在许碧云身后,打算向她负荆请罪,已经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人迎了上来:“许小姐,化妆间在那,我们先去换个衣服上妆,之后等着开拍就行。”
许碧云矜贵地点点头。
“待会儿要是觉得等着不舒服,我们就先去保姆车上坐着也行……”女人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一辆房车。许碧云随意嗯了声,跟着她到地方坐下,女人拍拍手,立刻有一个团队的化妆师涌过来,围在她身边。
“妆面不要想当然乱画,要看许小姐喜不喜欢。”女人吩咐道,其他人纷纷点头。
我宛如一个透明人,在一边毫无作用。
……根本不需要我嘛!
许碧云扫了我一眼,哼了一声:“等你来给我安排,本小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干脆另外叫了一整个团队是嘛,果然是大小姐啊!
于是我就像个幸运观众一样,旁观了整个拍戏的过程,中途休息的时候放饭,许碧云不爱吃盒饭,订了私厨送进片场,又屈尊降贵,准许我和她一起吃。
“你好适合拍戏呀!”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由衷赞叹。许碧云经常一条就过,虽然是一个新人,但完全不惧怕镜头,导演都快把她夸出花来了。
她瞪了我一眼,细嚼慢咽了一会儿,才张开嘴说:“不要含着饭菜说话。”
我:“……哦。”
没教养了!
“我本来就有天分,”她自得地说,“从小到大,我学什幺都很快。”
“所以你才有这幺多精力,尝试很多东西。”我有些羡慕,柳春风有一次说过,许碧云在国外的时候,和她的几个朋友一起创业,做了好几个项目,每个都挣到了钱。
“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但也能看出她很有投机的天分。最挣钱的似乎是代写团队,被她一番包装后,写一个字就挣那些留学生半美元。”他思索着说起这些事,哂笑一声。
果然就算是abo世界,写作业也是学生们的一生之敌……
一只相机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
许碧云理所当然道:“去给我拍照片。”
看见我困惑的神色,她忍耐地皱了皱眉:“你不用给我经营媒体账号吗?”
说得……很有道理。
果然我还是太不专业了!
剩下的时间,我穿梭在各个角落,根据许碧云的指示,为她这颗“马上要冉冉升起的新星”从各个角度拍摄美照。我虽然对于如何做经纪人一窍不通,好在还有一手拍照和修图的本事,也凭借这个让一次次被我的无知震撼的许碧云感到了一些安慰。
快要结束时,柳春风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里?”
“陪许碧云拍戏呢。”我走到没人的角落里,回答道。
“陪她拍戏?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悦,我似乎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但他没多说什幺,只问:“为什幺不告诉我?我回来没找到你。”
我这才发现,我在外面一整天,都没有向他报告过我的行踪。
可是原先我一下班就回家,也没有报告行踪的习惯,反正他总能找到我。
于是我老老实实说:“忘了。”
柳春风好像噎住了,然后无奈地笑了一声。
“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报出地点,柳春风随即挂断了电话。那边,许碧云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正在往外走,看见我拿着手机,她问:“谁给你打电话?”
没等我回答,她一挑眉,露出反应过来的神色,马上变得嫌弃:“柳春风是不是?他打来干嘛?”
“他要来接我们。”
我自作主张加了个“们”字。
却见许碧云的神色更加的嫌弃:“谁要他来接,我难道没有车,没有司机?”
“不对,”她皱了下眉头,“他才没那幺好心要来接我。他是来接你的。”
我支支吾吾想打圆场,许碧云却勃然大怒,比她以为柳春风要来接我俩时愤怒得多:“谁要他来接你!难道他觉得本小姐没办法送你回去?”
她火冒三丈的眼神盯住我:“你不准跟他走,跟我走!”
我:“嘎?”
这是什幺情况?
正迷茫地陷在许碧云突如其来的怒火里,场边已经传来几声喇叭。我定睛一看,柳春风的车已经停在那儿,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他那张俊美的面孔。
怎幺,今天大家都喜欢亲自做司机?
车门打开,柳春风弯腰下车,款款而来。身边骤然响起阵阵私语:“那是开元传媒的柳春风吧?”
“居然是真人,以前只在媒体上见过。”
“长得未免太帅了点……”
“他来干嘛?”
“你傻呀?女主角这个演员,是他的未婚妻,这不是来接人了吗。”
“难怪,从来没听说过的新人,一来就是大导的电影……”
听着这些低语,我想起来,虽然柳春风与许碧云私底下表现得势同水火,但他们明面上却从未说过取消订婚关系,哪怕他已经在事实上做了我的丈夫。
上次去他老家一趟,我隐隐猜到他们之间有许多的利益绑定,要撇清关系实在是一件目前不可能做到的事。
钱在哪,爱在哪;没有爱,光有钱也能撑好久呢!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看到柳春风被走出来的导演拦下,两人交谈起来。他微笑着听导演说话,脸上的表情完美无缺,但我看到他嘴角的那一丝不同的弧度,意识到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许小姐天赋卓绝……柳总眼光非凡……十分看好……”
只字片语涌入我的耳朵,我看到导演频频笑看向许碧云,又用一种微妙而暧昧的眼神望着柳春风,似乎在说“我明白”。
柳春风的微笑更坚固了——这意味着他开始不高兴了。
“快,我们趁现在溜。”许碧云见势大好,抓着我的手就要走,柳春风立即发现异常,维持着笑容,擡高声音:“——碧云。”
他很亲昵地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