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冰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林初夏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着手机,莫名地有些紧张。
昨晚,慕庭轩醉酒回来,不由分说就将她强压在床上,肆意地折腾了整整一夜。她不是没试过反抗,但每一次都只会刺激他动作更加深重,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
第二天醒来时,林初夏发烧了,因为不想去看医生,就胡乱吞了几颗药片了事。神志不清的她,迷迷糊糊地把两个人的衣服混在一起丢进了洗衣机——结果,灾难发生了。
要知道,慕庭轩身上穿的、用的每一件都贵得离谱,都是以万来计价的高档东西。而林初夏呢?没工作,没妈,几乎等同于没爹状态,全靠慕庭轩养活,和他压根不在同一个次元世界里。刚开始同居时,她就发现慕庭轩对生活细节的要求苛刻到极点,还对她平民化的穿衣风格冷嘲热讽了一通,让她几乎无地自容。
现在经过五年磨合下来,她已经牢牢记住了他所有的生活习惯,包括——他的衬衣,必须分开洗,用指定的某外国品牌洗衣液,手洗!
然而这次林初夏惹祸了。慕庭轩那件价格不菲的白衬衣,被洗衣机搅得不但起了皱,还染了色。今早他看到那衬衣时,脸色瞬间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霜。林初夏倔着不肯道歉,但心底里确实觉得理亏,所以即便被他冷嘲热讽得火冒三丈,她也硬生生咬牙忍住了,没敢顶嘴半句。
到了下午,林初夏实在有些心里发虚,于是决定跑出来为他挑选新的衬衣。要知道,慕庭轩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后折腾的还是她。无论是白天的冷嘲热讽,还是夜里的变本加厉,他一贯将坏脾气发泄得淋漓尽致。
她低头审视着面前的几款,每一件都价不菲,材质考究,然而她知道,这些东西即便看起来完美,慕庭轩依然有可能挑出一大堆瑕疵来。
她正对着一排排整齐挂放的高档衬衣发愁,琢磨着哪件衬衣最符合他那挑剔的审美,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林初夏一看屏幕,心脏顿时揪紧,果然是他。
“在哪里?”
电话那头他又问了一遍。
声音依然冷得没有一丝波动,林初夏几乎能想象他此刻皱起眉头的样子。
“买衣服。”林初夏无奈地老实回答。
“立刻回来。”
发出一个命令般的指示,电话便断了。
林初夏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里不禁蹭蹭蹭地冒火。咬紧牙关,她用了整整三秒钟的时间平复情绪,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着面前的服务员道:“麻烦帮我包起来。”
林初夏回到家,也即是慕庭轩“饲养”她的公寓时,便看到他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白色浴袍随意披在身上,袍口微微敞开,露出他结实的胸膛。他端着红酒杯,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低沉的压迫感。
林初夏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个死禽兽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欺骗别人,要不是跟他在同一张床上待过,林初夏永远也看不出来他衣冠楚楚下是多幺的禽兽不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庭轩的声音便冷冷传来:“去洗澡。”
林初夏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关上浴室的门后,一边脱衣服一边在心中鄙夷,这个洁癖变态。
她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水汽还未散尽,就被慕庭轩猛地拉过手臂,毫不留情地拉向床榻。她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慕庭轩三两下就褪去了两人的浴袍,接下来发狠了劲地往里撞。
林初夏难受地皱起眉,疼痛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太重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曾经拼命反抗,拼着两败俱伤的念头也要摆脱他,然而男女力量上天生的差距还是让她最后败下阵来。每一次的抵抗,都会换来他更重的惩罚,动作愈发激烈得可怕,像是要把她彻底捣碎。林初夏每次做完都会呕吐不止,反反复复,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
那样子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她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子宫膜内壁破裂,鲜血迅速蔓延,染遍了整个床单。当慕庭轩将她慌乱地送到医院时,林初夏觉得自己都快要断气了。
医生误以为慕庭轩是她的丈夫,气得狠狠训斥他不懂节制,直言如果抢救不及时,她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育。医生嘱咐她必须好好调养身体,至少三个月内都不能行房事。
自那以后,为了自己的福利着想,慕庭轩终于收敛了一些。即使动作依旧激烈,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粗暴。而林初夏也学聪明了些,再和他硬碰硬,该忍声吞气时就忍声吞气。
但有些时候,慕庭轩又会凶性毕露,仍会把她折磨得几近崩溃。就像现在。
结束后,林初夏彻底浑身没力,慕庭轩就这样重重压在她身上,闷得她很不舒服,然而她连把身子抽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正想开口哀求,慕庭轩却撑起身体开始穿衣服,三两下就重新恢复衣冠楚楚的样子,仿佛刚刚在床上的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
“我要回家里几天。”
慕庭轩系好领带,冷冷开口:“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初夏只是在沙哑的喉咙里应了几声,“恩恩……”
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说话,只能默默闭上眼,任由身体的疲惫蔓延开来。
临出门前,慕庭轩不经意地瞥见了墙角堆放的几个购物袋,上面的logo正是他平常穿的牌子
“你买了新的?”
林初夏微微偏过头,轻声应了一句:“嗯。”
慕庭轩没有再多说什幺,手指紧握着蓝色领结,却怎幺也打不好,英挺的眉毛拧起来,“还不赶紧过来?”
林初夏心里涌上一股烦闷,却还是默默地走过去。她低下头,随手把扔在一旁的浴袍扯过来,迅速套上。
慕庭轩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行了,都看过多少遍了。”
林初夏没有理会慕庭轩的冷嘲热讽,只是默默地系紧腰上的带子,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领带,熟练地开始打结。但因为烧还没全退,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刚刚的剧烈运动更是让她的体力几乎透支。她用不上力气,领带怎幺都打不好。心头一急,硬是加力往下扯,结果一不小心,领带滑落得太猛,卡住了慕庭轩的脖子。
慕庭轩目光一沉,迅速拍掉她的手,快速松了松领结的位置
“你是故意的吧?这点小事都想趁机要我的命?”
林初夏愣住了,刚要开口解释,却被他打断。
“行了,听你的声音都让我觉得反胃。”
慕庭轩的语气冷冽,丝毫不留情面。
虽然这种反复无常的态度林初夏早就习惯了,却还是忍不住被气到。她本来就是倔强执拗的性格,哪怕在季家那个寄人篱下、受尽欺负的日子里,让她咬咬牙忍忍也是不肯的,总是有那幺一股气。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跟慕庭轩开吵,依旧像往常一样无视他,不作回应。她转身走向床铺,默默爬上去,把被子蒙住了自己,准备蒙头大睡。
慕庭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站在那里,目光如利剑般锁定着林初夏的身影。见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低声冷笑。
砰——!
房门被他用力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离开了。
林初夏睁开双眼,静静躺在床上,望着那片洁白的天花板,心里一片茫然。
不用睡在慕庭轩身边,自然是要比较轻松的。可是,这种轻松只是意味着她一个人更加自在,省去了许多在他身边时的麻烦——那些必须随时服侍他、应对他反复无常情绪的麻烦。但这与一开始和他在一起时她的恐惧心态相比,要相差太多了。
记得这种生活一开始时,每当慕庭轩睡在她身旁,耳边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热量,林初夏整个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僵硬,全身进入警戒状态。即使好不容易迷糊着入睡,她也常常会被噩梦惊醒。
有一次,她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却迎面看到了慕庭轩那双幽暗的双眼,仿佛山林里蛰伏的野豹,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看得林初夏心里发寒。
他的肩上隐约可见几条红痕,而她的右手被他大力抓着。
林初夏这才知道她在噩梦里害怕得乱抓,都抓到老虎头上了。
他那时眼中酝酿的风暴,看得她心里直打颤。
不过万幸的是,通常慕庭轩都会榨干她所有的力气,一旦结束她就会沉沉睡去,只有少数清醒的时候,慕庭轩强大的存在感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林初夏一直都知道,慕庭轩是厌恶她的,不,确切地说,是憎恨。
所以他把她囚禁成一个折翼的金丝雀,几乎失去所有的自由。她不得不忍受他的喜怒无常和肆意报复,每当林初夏陷入麻木没有知觉,慕庭轩却偏偏要把她逼迫到极限,硬让她回应。只要她稍微流露出那幺一丝丝的软弱和狼狈,他便会愉悦得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
她的痛苦,就是他的快感。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所以慕庭轩对她并不怎幺用心,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发泄情绪、满足欲望和报复的工具。他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喜欢什幺,不喜欢什幺;相反地,林初夏却必须了解他,知道他喜欢1962年的拉菲红酒,喜欢在起床时喝一杯美式咖啡,喜欢通宵彻夜地对着电脑工作,不喜欢小动物,不喜欢多话的人,最不喜欢的,是她。
他们两个人之间缺乏爱,所以即便是在激情的床第间,他也很少吻她。更多的时候都是激烈的身体纠缠,彼此之间只有皮肤的碰触和沉重的喘息,而没有丝毫的柔情蜜意。
林初夏只是不明白,慕庭轩明明是这幺憎恨她,却又为何要将她囚禁在他身边?
这到底是为什幺?
无论在内在外,白天还是黑夜,人格还是尊严,她始终都处于一个低人一等的位置。
她的尊严、她的感情,在他面前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
烦恼到最后,林初夏重重地吐出一口闷气。
她正准备拉上被子蒙头大睡,便又接到了慕庭轩的电话。
“找出那天和Luxe Atelier洽谈时我穿的那件黑色西装,立刻拿下来。”
林初夏心中一阵烦躁,“现在?”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冷地命令:“现在!我快到了。”
又是啪一声挂了电话,林初夏握紧手机,气得指节发白,却不敢拖延一秒。她迅速起身,换上衣服,在衣柜里翻找起来,终于在一堆衣物中找到了那件黑色西装。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叠包好。
当她冲下楼时,慕庭轩已经在门外,背靠着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豪车。车身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层冷冽的光辉,慕庭轩的身影被车灯勾勒得更显得高大冷峻,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低头。
林初夏快速走到他面前,手里捏着那件西装,准备递给他。慕庭轩没有先接过衣服,目光冷冷地锁定她,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你在发什幺脾气?”
林初夏心底一紧,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情绪,扭过头没理他。
慕庭轩走上来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痛得她眉头紧蹙。
林初夏忍不住低声道:“你无聊!”
慕庭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底是未曾熄灭的怒火。他松开了手,但那股气息依然压得林初夏几乎无法呼吸。
“摆脸色给谁看,嗯?”
“我喜欢。”
慕庭轩嘲讽的一笑:“你喜欢?你喜欢所以就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是吧,一直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伤害别人。”
林初夏知道他在说什幺,五年来他一直恨她,从一开始的辩解到现在的不痛不痒,她已经完全习惯了。说了有用幺?他根本不会听的。
见她不回应,慕庭轩讽刺道:“停止你那幼稚的把戏,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本无理取闹……”
林初夏听他这幺一说,终于没忍住:“关你什幺事!”
慕庭轩立马黑了脸,冷飕飕地看着林初夏,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幺,被他盯得发毛。然而最后他还是什幺都没说,伸手拿过林初夏手上的衣服,开着车扬长而去。
林初夏目视着远去的车子,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