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纾月眼睁睁看着关承霖边抹眼泪边逃跑,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不是第一次把他惹哭。小霖也好、安柊也罢,关纾月早就对男人爱掉眼泪这种事习以为常。她琢磨不出所以然干脆就不琢磨了,全当那孩子在撒娇、想被哄。
可要哄也得他回家才能哄吧?大晚上的背着琴包离家出走,他想让她追到哪里哄?
关纾月才没精力出门找他呢,她拿出手机给关承霖发了一条短信。不出意外的话那小子很快就会回家,而她只需要躺在沙发上守株待兔就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柴火馄饨。
八点半左右,门铃被人按响。关纾月急忙穿上拖鞋,两步一跳蹦到了门口。
“我的小馄…”关纾月看清门口站的人是谁后,嘴巴瞬间高高撅起,“大孝子怎幺不在医院陪你妈了?”
哪怕对方手里提着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白切鸡,关纾月也没给安柊好脸色。
“手术很成功,已经进ICU躺着了,我还留在那里干嘛呢?”
安柊坦然得就好像巴掌不是他挨的一样,直冲冲就往餐厅走,也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将袋中食物取出摆到桌上。
“小霖呢?怎幺没瞧见人影?月月你问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才不管他死哪去了。”
短信都发出去一个小时了他也不吱声,这个关承霖就是存心想把她活活饿死!还想害她没骨气地吃上安柊递的嗟来之食!
关纾月脑袋一撇,强迫自己不去看桌上那盘金灿灿的佳肴,哪怕她真的快要饿扁了。
“而且,我没说要和你吃饭!大孝子自己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给老母亲养老!我睡觉了!你吃完自己滚回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她从未在安柊面前发过这幺大的脾气,所以关纾月闭眼吼完内心不爽后明显能察觉到空气正在凝结。还没等她睁开眼睛偷瞄安柊的反应,她整个人就被托着屁股抱起,脸上还挨了好多亲。
“老婆不吃我也不吃,老婆睡觉我也睡觉。”
“滚啊!谁要跟你睡觉?哎呀别亲了!放我下来!”
安柊不理会她的抗议,抱着她就往二楼走去。
无法挣脱的关纾月终于明白宁迩为什幺总说她像金丝熊了,自己被他们这群高个子扛起就走时可不就像一只被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宠物仓鼠吗?
宁迩四舍五入约等于妈妈,所以关纾月接受她把自己当成小仓鼠,可狗男人不行。
狗男人这样对她一定是不把她的气愤放在眼里!
安柊用脚踢开她房间门后,抱着她坐到了床沿。他估计是想说什幺过分的话,所以才缠住她的视线快要亲过来,企图用色相迷惑她清醒的大脑。
她才不上当。
于是关纾月重重抽了安柊一巴掌,比在医院走廊甩出去的那枚还要响亮。他的耳朵瞬间通红,随后红晕蔓延至脸颊,也出现在了他眼底。
安柊看向她的眼睛微微震颤着,却又瞬间变成了两弯月牙。
“好痛呢,我们月月力气真大。”他笑着皱了皱鼻子,语气撒娇且委屈,“但是打完人要告诉我为什幺哦。”
他不知道为什幺?
真的假的?
演的吧?
关纾月轻蔑一笑,“是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要和他们分家,那我把责任都推到那边头上了,你为什幺还要上赶着付钱卖孝心?”
她边说边捶安柊的肩膀,可这人好像有病,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老婆呀,你都说了是卖孝心。”
安柊伸手点了点关纾月的眉心,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耐心。
“你想呀,开颅可不是什幺小手术,家里那些亲戚能不关心吗?如果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着闹分家,以后到他们嘴里害老太太遭这幺大罪的人可就成我们俩了,那多冤枉?”
“是哦。”
关纾月眨眨眼,感觉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虽然那个罪魁祸首确实是她。
“所以说我得演啊。手术费能走保险报销,住院费、护理费也不贵,那我能出则出。怎幺着也得抢在大哥大嫂前面献孝心,再把他们俩干的好事悄悄抖给亲戚嚼舌根去。到时候分家也有个理由把老太太留给他们,钱由我们出了,那不孝子总该出力吧?”
逻辑确实没问题,安柊的表情看上去也很真诚。但是关纾月不敢轻易相信,谁让这男的长了一张好嘴,每次都能把她哄得晕头转向?
他的真实意图是否如他所说,关纾月决定留个心眼,等日后慢慢考察。反正她现在失业了,有的是时间扒开安柊的皮看看他憋在心里的那些坏劲儿究竟是想往何处使。
关纾月耸耸肩,将拳头舒展成柔软的掌心,贴住他脸颊的红印轻轻揉着,“那老公对不起,我不应该打这幺狠。”
“没事的,以后你对我不满就扇,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况且我老婆今天受委屈了,打我是应该的。”
安柊的大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紧紧固定住她掌心的温度,她心里的那块结缔也逐渐被捂化。
“一点也不委屈,和琪琪闹掰超解气的。我的作品今后只能署名关纾月了,这多好啊?至于唐凤仪嘛…我和她本来就是两个阶层的人,要不是和你结婚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她有交集。所以无所谓了,我会越飞越高,然后忘记她。”
“嗯,真好。”
安柊注视她的眼睛,一脸欣慰地蹭了蹭她的掌心。他的另一只手也抚摸着她的后背,指尖不断划过脊骨,似乎在寻找什幺开关。
关纾月有点痒痒,她缩紧肩膀,依在安柊胸口微微一颤。
“别挠了别挠了。”她抖着上半身小声抗议。
“坐到床上来,背对着我好不好?我还没有看过伤口,太不应该了,对不起。”
“啊?那又不是什幺大伤口,早就看不见啦。”
安柊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擡起她的腿就往床上放。他侧身坐到了她的身后,也伸手掀开睡裙露出了她的后背。
关纾月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等她反问完那句“没骗你吧?”,他已经将脸埋在了她的肩头,并且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衣柜旁的落地镜。
他们的眼神在镜子中交汇,这分明不算对视,可关纾月还是被凝视得浑身发烫。
她想,主要原因是安柊正不停地夸她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