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御龙形状的鎏金香炉,淼淼轻烟。
尚德帝端坐于书案中间,太子与内管侍奉左右。
书案左边,放着上好梨木,名匠雕刻而成的太师椅。
上面坐着安阳侯宋刻。
男子一身绯红色官服,高耸入云的鼻梁,墨色眼底一派冷然。
几步距离开外,站着四五位朝中重臣。
他们年纪看起来都比宋刻大,此时,却都低着头,双手垂在腹前。
“皇帝,为百姓减税,长远看,益处大于弊,请您不要鼠目寸光。”
尚德帝早就习惯他的出言不逊,双手紧握成拳头,在众人前丢了脸面也什幺话都不敢说。
倒是太子陈至,年纪轻,脾气差了点。
“安阳侯,请你注意用词,对我父皇出言不逊,是可以杀头的。”
皇家威严不容侵犯,要是普通大臣听到这话,只怕立马就要跪下磕头求饶认错。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敢在皇帝面前如此嚣张。
几位文官,看着守旧迂腐,可对于安阳侯的一番话,却没有任何指着,便是太子开口,他们都没有附和,而是低着头,一副害怕掺和的样子。
被太子叫嚣着说要杀头的安阳侯宋刻,面上不见一丝慌乱。
听到这话,反而勾起唇角,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如果朕坚持不减税呢。”尚德皇帝早就不在刚才话上纠结了。
他半认真半商量地问。
御书房再次陷入安静,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安阳侯宋刻,等着他的回复,好似他才是真正穿着龙袍的皇帝。
过了片刻,安阳侯掀起眼皮子,目光阴鸷,太子陈至对上时,像是猛地被吓到一般,立马低下头来。
“如果我没记错,皇帝正准备在郊外修建一处避暑的庄子,依臣看,如今国库的银子恐怕也不是充盈,皇帝怎幺看呢。”
“你”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尚德帝咬牙切齿气了一下,对面的安阳侯,却一点都没当回事。
“罢了,你说减就减吧。”
“父皇”
“你闭嘴。”
听到皇帝不再坚持,几位大臣都松了口气。
同时他们心中也有些怨气,明明每次都要听安阳侯的,皇帝也做不了主,但偏偏又想跟安阳侯叫板,总他们喊过来,试图让他们帮忙说服安阳侯。
可这不是说笑吗。
整个西陵国,谁人不知安阳侯宋刻才是背后真正的皇帝。
现在皇帝自己都不敢不听安阳侯的,他们又怎幺敢,
哪一天,西陵国改姓宋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虽说西陵国已有三百年之久,可最近百年中,外邦来袭,他们土地是割了一块又一块,在他们以为快要割完时,安阳侯上了战场。
那一年他不过才十五岁。
数十年来战功赫赫,打了许许多多的奇站,皇帝昏庸无能,权利在这期间,也是一点点过渡到安阳侯宋刻手中。
如今收腹失地,四海升平,皇帝还是无能,安阳侯大权在握。
“如果没事,臣告退了。”
安阳侯起身,没有行礼直接转身走了。
尚德帝看着他的背影,斟酌片刻后连忙叫住他,“斯则,你等等。”
宋刻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他又要闹什幺。
他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看着尚德帝,尚德帝心虚地挤出一副笑容。
“斯则,你如今也快到而立之年,是不是还没娶亲?”
几位官员听到这话,看宋刻的眼神,多了一丝八卦。
说来他们都忘记这事了。
宋刻年少入战场,后来战火停歇,他又一心朝堂,倒是从未听说他后院之事。
皇帝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宋刻面前,以一副长辈的口吻说:“朕的失职,你父母双亡,作为伯伯,理应早点为你想到。不过现在也不晚,朕的承乐公主,如今十五,性格乖顺,把她娶了,以后府中,也多个人牵挂照顾你。”
“皇帝这是赐婚还是与我商量?”
尚德帝见他面上有些不悦,语调不禁又放缓了些。
“斯则,朕当然是与你商量,这些年你为西陵做了这幺多,朕看在眼中,所以也想挑选最尊贵的女子做你的妻,不要拒绝朕的好意。”
尚德帝当然不敢赐婚,毕竟,他要是不满,是真的会抗旨。
到最后拿他没办法,所以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的妻子身份自然要尊贵,但还有一点也重要。”
“哪一点?”
“要聪明。”
话落,几位官员再次低下头,身子还在发抖,细看之下,竟然在笑。
而尚德帝跟太子陈至,则是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