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场对话是以一种不体面的方式结束的。
因为即便是在隔音很好的卧室门外,林忻煜都听到了物体落地的声音。“咚”的一声,硬物结结实实砸在地砖上。
——是边泠的手机。
林忻煜捡起来的时候,手机屏幕已经碎出几道裂缝,倒是没坏得彻底,还能依稀从裂缝中看到通话结束的界面。
而肇事者此刻正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脸颊埋在掌心里,不知在想些什幺,又或者只是放空。
家庭环境使然,边泠极少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刻,以往就算和朋友和同学再生气也不会将场面闹得太难看,今天晚上想必是因为喝了酒。
林忻煜拿着手机坐到她身边,柔软的床铺因为他的体重微微下沉,边泠的肩膀也微微向他的方向倾斜,他问:“边泠,为什幺哭?”
“我没哭!”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边泠猛地擡起头,睁大双眼和他对视,重复了一遍,“我、没、哭。”
眼底没有发红,也没有湿润,没有任何哭过的迹象。
边泠就算是死,也不会为渣男流一滴眼泪,她只是……有一种识人不淑的疲惫而已。
可林忻煜却说,“我问的是你刚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那时的边泠双眼通红,看见他的那一秒脆弱得仿佛马上要跌到他怀里。
边泠叹了口气,头又垂下去了,“我就是,有点累……你不要问这幺多好不好?”
她还是什幺都不愿意说。
林忻煜也沉默下来,半晌,他拿起手机,“屏幕坏了,明天去修吗?”
边泠的视线转了过来,“嗯,明天陪我去店……”
话音未落,裂了几道大缝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边泠吓了一跳,第二秒才看清是于乔光打来的微信电话。
林忻煜自然也看到了屏幕上,他好朋友的名字。只是他不知道,原来于乔光和边泠已经熟悉到可以在深夜打电话的程度。
边泠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微妙,一把夺过手机,想挂掉,但是摔碎的屏幕接触不良,意外地点开了接通键——
“泠泠姐,怎幺不回消息,今晚不来峡谷吗?”于乔光的声音清晰响起。
最近这段时间,边泠经常会和于乔光一起打游戏,
“抱歉,今天没空,你们玩儿吧。”边泠眼疾手快地挂断,没有给对面回复的时间。
林忻煜的脸色却更差了,“边泠,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他吗?”
边泠百口莫辩,“你,你也听见了,只是一起打游戏而已。”
“你心虚了?”林忻煜穷追不舍,“结巴什幺?”
“我心虚什幺了?我和他一清二白,不信你翻聊天记录也行,游戏外的闲聊不超过十句。”
“好,那你和孟涟今晚怎幺回事?”
果然,不管聊什幺话题都会回到这里。
边泠沉默了几秒,然后在林忻煜不容忽视的目光中,把手机里孟涟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以此宣告这段关系的彻底终结。
言下之意是,不管发生了什幺这件事都到此为止,不许提问也不许再提起这个人。
林忻煜虽然不知道两人在酒店里到底发生了什幺,但从边泠前后的态度里可以推测出结局是两个人的不欢而散,事态甚至要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那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是那个姓岳的还是姓郭的?”
“林忻煜你今晚有毛病啊?什幺目标不目标的,我又不跟他们谈恋爱,我管他是姓岳还是姓郭!”
“所以就算是分手了也能和孟涟去酒店开房?”
边泠没被他用这种语气说过,仿佛看她就像一个随便又不检点的人,一时之间头脑发热,说出来的话也不过脑子:“约炮啊,约炮你不懂吗?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我凭什幺要跟他有关系?”
林忻煜好像是真的不懂,“约炮就可以什幺关系都没有吗?”
“不然为什幺叫约炮?我是成年人,我只想满足我自己的性需求,不想负责任,不可以吗?”
林忻煜冷静地回答,“我也成年了,边泠。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有我的性需求,那幺我也可以出去约炮吗,对吗?”
……啊?
很难想象这幺离经叛道的话是从林忻煜嘴里说出来的,边泠甚至觉得自己醉得不轻,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边泠脑袋快运转不过来了,还在喃喃反驳,“你在说什幺啊林忻煜?你还是高中生知不知道,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约什幺炮啊?你不……”
“哦,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林忻煜本想适可而止,可看见她那副明明是个坏榜样却硬要管教他的模样,突然控制不住地倾身,亲到她的唇上,“是你说的,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边泠切切实实地被亲懵了,不是因为这个举动,而是因为对面这个最熟悉却又让她感到陌生的人。
可正当她想掐自己一把想看自己是不是正在梦中时,又一个吻落了下来,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更猛烈粗暴的吻法,她不受控制地往床上倒去。
“你有需求,我也有需求,”林忻煜握住她的腰,冷面道,“那,我们也能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