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西跨院的烛火在风雨中摇曳。庾窈坐在床边,看着新收拾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裴家,无疑是给他们添了不小的麻烦,但那份婚约是她如今最后的依靠。
第二日清晨,雨过天晴。庾窈早早起身,庾窈早早便起身,对着铜镜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换上那件虽然陈旧却被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衫,而后迈出房门,打算去给老夫人请安,以此表达自己的敬重与感激之情。
她沿着那蜿蜒曲折、雕梁画栋的廊道徐徐前行,路过一处花园时,微风轻拂,送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听说了吗?府里来了个从苏南来的落魄姑娘,还拿着婚书要嫁给世子爷呢。”一个尖细的丫鬟声音带着十足的八卦味儿,在空气中飘荡。
“我昨日也瞧见了?穿的那叫一个寒酸,比咱们当丫鬟的还不如,也不看看自己什幺身份,咱们世子爷可是国子监的翘楚,将来前途无量,怎幺会娶一个商贾还家道中落的女子。”另一个丫鬟尖声笑道。
庾窈的脚步一顿,心中一阵刺痛,她紧咬下唇,脸色微微泛白,可很快,她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挺直脊背,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庾窈来到了正厅。她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向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神色淡淡的,身旁还坐着两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老夫人擡了擡眼皮,语气平淡地介绍道:“这一位是国公夫人,裴郗的母亲;另一位是二房夫人。”
庾窈闻言,又恭恭敬敬地分别向两位夫人行了礼,每一个动作都做得一丝不苟,尽显江南女子的温婉知礼。老夫人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而后缓缓开口说道:“你在府里就好好住着,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了。
庾窈庾窈怎幺会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老夫人这话表面上是关怀,实则是让她少出现在众人眼前,别去惹人嫌。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酸涩,可脸上依旧得体地挂着微笑,微微欠身告退。
出了厅堂,昨日被派来伺候她的小丫鬟,此刻竟找了个借口,说是有别的要紧差事,不等庾窈回应,便匆匆忙忙地跑开了,将她一人晾在了原地。
庾窈满心皆是无奈,这国公府宛如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规模宏大得超乎想象,亭台楼阁星罗棋布,廊道纵横交错、曲折蜿蜒。她初来乍到,对这里的路径全然陌生,还未能将回院子的路记得清楚。实在没了办法,她只能凭借着脑海中那点模糊记忆,沿着一条幽静的小径徐徐往回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处静谧且景致格外优美的地方。
此处竹影摇曳、翠意盎然,微风轻轻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更衬出环境的清幽雅致。可庾窈却全然无心欣赏这如画的美景,走了那幺久她只觉双脚酸痛无比。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心中一喜,迫切地想要过去休息一下。或许是因为太过急切,她的目光一直望向凉亭,全然没有留意脚下的路。也不知是不是踢到了隐藏在草丛中的山石,她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啊……”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庾窈忍不住痛呼出声。
“谁在那儿?”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骤然响起,惊得庾窈浑身一颤。
紧接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黑衣小厮迅速从后面的竹林中转了出来。小厮看着跌倒在地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