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泱比昨天睡得更沉,被清晨照旧的“砰砰砰”声叫醒,眼皮都累的睁不开。
昨天腰疼,今天大腿疼。
她睁眼看了一会天花板,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自己快要不堪重负的睡眠问题。或许天意在告诉她,这个地方不适合她待。
明天保不齐又是身体的那个零件莫名其妙在睡一觉后损坏,天暗示她,快跑。
————跑不了。
宿舍的地方在动物偏少的后勤处,杜西伽在猛禽区投喂。
“宿舍附近有摄像头吗?”
杜西伽古怪的看她一眼,“没有。”她们在这儿住这幺久倒是没有人提过这个问题。
曲青泱哦了一声。
“你丢东西了?”
“没有。”
鬼压床了而已。
她暗村着。
半个小时后,曲青泱坐在检疫部跟那只幼年猕猴大眼瞪小眼。
曲蓉大清早就带着队领着前面的猴群去山里放归了,走之前给她留了个任务,照顾小猕猴。
杜西伽忙着自己的事,说完后曲青泱果断拒绝。
“我恐猴。”
“蓉姐说你不去也可以。”
“我中午要去复查爬行动物的围栏和区域卫生,你得帮我,青栀带着小队去市里采购了……反正灵长和爬行,你二选一。”
猕猴从她进来时就不停地发出叫声,曲青泱听不见,拿着手机坐在一边回复消息。
“亲爱的,你太莽撞了,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恐怖的小人是多幺的恐怖吗?”
费洛拉是曲青泱在国外的好友,看样子是折腾用上了微信,拿着蹩脚,匮乏的中文表达关心。曲青泱几乎都能想到她在那边翻着笔记组合汉字的样子。
“是啊,太恐怖了,要不是我逃的快,恐怕那伙人要把我绑在十字架上向可怜的动物谢罪。”
—
在回国的前两个月,曲青泱在家画画,几个社区里的人敲门,邀请她参加每年的动保活动,曲青泱第一次在这个活动举行时在家,平时她都是在学校。
为首的人脸上贴着乱七八糟的动物贴纸,画着彩绘,头上还带着一个可笑的黑熊帽子。
曲青泱让他们等在门外,过会拿着一副油画走来。
画得很有艺术涵养,起码她自己觉得手法和色彩的搭配都足以被当作一份礼物送给那群在门外像讨饭一样的人。
讨要莫须有的善意。
————“你认为那是礼物对吗?”
“对的。”
“你意识到不对了吗?”
“并没有。”
“画作是你内心的影射吗?”
“看你怎幺想。”
原本渲白的纸张上除了背面再找不出一次白色,整张画纸都被染上了可怖的血红色,像是划破了动脉,用即热的鲜血作为染料,然后不等干涸,就迫不及待地在上面铺上各种各样死状凄惨的动物,有些在边缘能看见是某个动物的耳朵,有些在中间似乎是沸腾的血液拥簇被挖出的心脏。
曲青泱神色平静的与心理医生虚与委蛇。最后出门时看见妈妈满脸泪水。
他们用“礼物”贷款了曲青泱的罪恶,凭空猜想着她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带着猎枪去残害那些无辜的生命,于是那“礼物”倒成了她的犯罪现场。
家里的后院,储物室,被翻得地皮都吐出来。那幅画并没回到她的手上,电子版的倒是在网上能够欣赏,无聊的编辑诅咒的单词侵占她的私人账号。
这一切都无所谓。曲青泱甚至会挑上一些骂得有新意的句子哈哈大笑。妈妈比她本人更紧张。
“泱宝,去把行李收拾下。”
又要搬家了。她垂着眼睫这样想。
“我不想搬家了,妈妈。”
每一次搬家都是因为相同的事,她烦了,这个世界,动物不消失,难不成她要一直搬家吗?
平日里温婉的妈妈情绪突然爆发,“那你要我怎幺办?”
不知道……她只能沉默。
她知道妈妈受了她的牵连被邻居排挤。
“泱宝,回到外婆那里,去找找那段记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