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出租屋的破窗帘透进几丝灰光,小静翻身下床,踢了踢阿峰的腿:“快起,新厂第一天,别磨蹭!”阿峰揉着眼爬起来,睡得迷迷瞪瞪,头发乱得像鸡窝。他抓起件旧工服套上,低声嘀咕:“几点了?”“五点半,快点!”小静扎好马尾,,催他出门。
新厂离老厂两条街,厂房更大,流水线一眼望不到头,机器轰轰响得震耳朵。进门时,工头扯着嗓子喊:“新来的,分组站好!”小静被分到包装组,站在一堆塑料盒前,手里拿个胶带枪,咔咔贴标签。阿峰在组装线,隔着三排工位,蹲在机器旁拧螺丝,工服袖子卷到胳膊肘,汗珠顺着额头滴在铁皮台上。进厂前,小静咬牙警告他:“在这儿别跟我套近乎,装不认识,懂不?”阿峰点了下头,闷声说:“行。”可眼神扫她时,还是藏了点热。
流水线启动,厂房里全是零件撞击的叮当声和机器的嗡嗡响。小静低头贴标签,手指麻利,可余光老往阿峰那边飘。他埋头干活,肩膀上的肌肉在工服下鼓起来,汗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手腕一转,螺丝就拧得稳稳当当。她心跳快了半拍,暗骂自己:“看啥看,没出息…”她故意慢下来,假装检查盒子,偷瞄他一眼,见他擦汗时擡了下头,四目一对,她赶紧扭开,脸热得像烫了。
中午休息前,工头吼:“快点干,十分钟吃饭!”小静手里的胶带枪卡了下,她嘀咕了句“破玩意儿”,低头摆弄。阿峰那边零件掉了个,滚到她脚边,他走过来捡,假装路过,低声说:“小心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小静瞪他一眼,压着嗓子回:“关你啥事?”可嘴角偷偷翘了下。俩人擦肩而过,他手指碰了她胳膊,她心一颤,假装咳嗽掩过去。
食堂里人挤人,小静端着饭盒坐角落,青菜配肥肉,离阿峰老远。她夹了口菜,擡头瞟他,见他低头猛扒饭,手里筷子顿了下,像察觉她在看。她赶紧低头,耳朵红了。旁边工友嚷嚷:“新来的那男的,手挺快啊!”小静咬着筷子,心里哼了声:“快有啥用,又不是我的…”她脸一热,差点呛着。
下午干活,小静站得腿酸,流水线旁的铁架子硌得她腰疼。她偷瞄阿峰,见他被工头叫去搬一箱零件,肌肉绷得工服都紧了。她脑子里晃过昨晚的画面,手一抖,胶带贴歪了。旁边大姐笑她:“小妹子,咋心不在焉的?”小静忙说:“没…热晕了。”可那点热,是从心里烧起来的,又酸又涩。
下班铃一响,小静先溜出厂门,绕进巷子靠墙等。阿峰慢吞吞跟出来,隔半条街,像个路人。巷子窄得挤人,小静见他走近,低声骂:“磨蹭啥呢?想让人瞧见啊?”阿峰没吭声,眼神一烫,猛地凑过来,嘴唇撞上她的,带着一天的汗味儿和急切的热。小静愣了半秒,手搂上他脖子,回吻得更狠,舌头缠得黏糊糊的,像要把一天的憋闷全发泄出来。阿峰手滑进她T恤,捏着她腰,小静咬他唇,低喘:“轻点…别在这儿…”声音软得勾人。狗叫声响起,俩人分开,喘着偷笑,脸红透了。
回了出租屋,小静踢掉鞋,扔包:“饿死了,做饭吧。”阿峰卷袖子去烧水,小静掏出黄瓜和五花肉,递给他:“就这,你弄。”阿峰切肉手抖,小静抢过刀:“笨死了,我来!”她炒菜,油烟呛得咳,阿峰递水杯,眼神暖暖的。肉香飘出来,小静夹块肉喂他:“尝尝。”阿峰咬住,手指蹭她手腕,俩人对视,又有点火花。
饭好了,俩人挤在小桌上吃,黄瓜炒肉加稀饭,糙得掉渣。小静夹了口菜,忽然放下筷子,眼神沉下来,盯着阿峰:“喂,阿峰,我问你个事儿。”阿峰嘴里嚼着肉,擡头看她,嗯了声:“啥?”小静咬了下唇,声音低了点,却很认真:“你是打算就跟我做床搭子,还是真想跟我发展下去?不过…”她顿了顿,眼底闪过点涩,“咱俩这样,怕是没啥结果的,你也知道吧?”
阿峰手一僵,筷子悬在半空,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他低头咳了声,嗓子哑哑的:“啥床搭子…别瞎说。”可眼神躲闪,没底气。小静没笑,盯着他,眼里藏着点酸。她知道这破日子,厂里的流水线,出租屋的窄床,哪有啥未来可言。她喜欢他那股闷劲儿,喜欢他压着她时的野,可她也清楚,这甜味儿像偷来的糖,吃完就没了。她叹了口气,低声说:“算了,你不说我也明白。”她低头夹菜,手指却抖了下。
阿峰沉默了会儿,擡头看她,声音闷闷的:“我没想啥结果,就觉得跟你…挺好。”他顿了顿,夹块肉放她碗里,低声加了句:“别想太多,吃吧。”小静愣了下,眼角湿了点,哼了声:“傻乎乎的…”她吃下那块肉,咸得嘴里发苦,可心底那点热,又散不掉。
夜色暗了,屋里饭香混着风扇的嗡嗡声,日子粗糙又无望,可那点偷来的甜,还是黏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