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踏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方天感受与过去的不一样的感觉。

最近一次回到这里是五年前吧,他牵着新婚燕偶李倩的手,指着老城墙,指着小学围墙班驳的痕迹,幸福地说着小时候的点滴趣事,她总是温柔地点头,有时也笑着追问他语焉不详背后的糗事。

那时他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是这里吧。

他仔细的数着,从拐角过来第二十三块墙砖下,埋着一个一元硬币,耳边仿佛还清楚地回响着当天的话语:过几年,等我们生个孩子再带他来,挖出来,让他惊喜惊喜。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李倩的神情为什么那么落寞。

一群孩子笑着闹着跑过去。

只有他们才能感觉什么是无忧无虑,方天想。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想回到成长的地方,用儿时的记忆压下浮躁的心,自己真是天真。

方天斜依在城墙下,看着那群孩子围在一平房门口,里面住的是卖零食的老奶奶呢?

还是做泥人的老艺人?

自己小的时候也是喜欢在这些地方玩。

一个年轻人走出来,哄着这群孩子说:“去,去,去,没钱别在这里蹲着,省得你们家大人又来烦我。”

孩子们跑出七八步,见他没追来,就个个做着鬼脸,在旁边转悠,舍不得走。

方天动了好奇心,里面是什么,看样子对那些孩子诱惑蛮大,而且那人看起来也很紧张。

走过去,十来个平方的小厅内一溜放六台电视机,下面放着几台VCD形状的机器,有三台已经坐了几个大孩子,仔细看画面内容,有的是电脑游戏一般,不过对话基本都是日文;有的象街机游戏,两个人在配合闯关;最里面的,引起方天的兴趣,是两个人在打足球游戏,比起电脑上的FIFA不知道拟真多少倍。

“这个就是......”方天一时想不起,在网上也见过几张图片,但具体名字他说不上。

“PS2哦。”老板拖长声音说,心想:连个PS2还不知道,应该不是文化局派来的探子。

“老板多少钱?”输了的那个怏怏的问老板。

“一个小时零五分钟,收你两块钱算了。”老板说,看样子是熟客。

“你搞不?”坐在长板凳上少年看方天兴趣蛮浓,就问他。

“怎么算?我没玩过。”方天凑过去,坐上。

“只打盘子,不打句子塞。”那少年江湖口标蛮溜。

“好的,不过要你教我。”方天一样一样请教。

只杀得天昏地暗,太阳西沉,方天才罢手,结帐时丢张五十说不要找,害得老板一直送到巷子口。

打车回到基地,早开过晚饭了,不过见是他来,大师傅二话不说,立马进厨房。

“情况怎么样?”方天问闻讯赶来的胡文。

胡文摇下头说:“今天去了省体委,主任说,前省队教练年纪大了,实在出不得山了,前省青年队教练现在在深圳二队带队,我联系了几次,都联系不上。”

方天低头夹菜,不说话。

“不过......”胡文犹豫着说:“他们说起,前省少年队的周老教练下到我们市体委,他也是国家级教练,有资格带队,听说就是战术思想僵化,只会抓基本功,从来没带队伍打出过成绩。”

“有资格就够了,反正中国没几个有真本事的教练,明天我们一起去请。”方天果断决定后,再问:“那些队员练得怎么样了?有几个提前休息的?”

胡文笑,说:“我正要说这事,队员们练了一整天,连中午都是在球场吃的盒饭,可除了放过几个屁以外,什么气都没感应到。”

方天只好摸自己后脑勺,心想这事还是只有等老爷子出院后再说,就对胡文讲:“胖子不是一口就吃大的,从明天起,只每天早上练半个小时就够了,其他时间还是按正常安排。”

胡文听完,无话可说。

什么叫正常安排哦?

今天第一天训练,你就安排一天的太极拳,正常不正常你自己知道,又没教练,我怎么办,难道继续推太极。

午夜,刘秋君独自站在凉台上,笨拙的从烟盒里抽出根芙蓉王,点燃。

深吸一口,让烟雾缭绕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没有想象中的惬意,反多了几丝愁思。

用力,想吐个烟圈,吐出的是根云柱。

回头看床上酣睡的老公,心里更添失落。

半个小时前,一场激情,五分钟都没到,老公就激动地交了械,匆匆擦拭干净下体就睡着了。

想起那天与方天连场大战,一个多小时,事后还为她开房陪她洗澡,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天,该会联系我了吧。刘秋君掐灭烟头,压抑住心头躁动。

方天早早来到办公室,看下时间才8:30,公司还差半个小时上班,可行政部门早上班了,心想这个办公时间是不是要更改一下呢?

打个电话给胡文,那头抱怨半天:“你天哥没来,这群猴狲我怎么震得住。又不懂业务,又不敢动手打骂,现在我是没辙,任他们去自由练习。”

方天好声劝几句,再约个地点碰头。

见面后,方天提起PS2,胡文深表不屑,小孩子玩意。

方天托出昨晚想的计划,周老教练培训基本功,再用仿真度极高的实况足球七来提高大局观和战术意识。

胡文连连摇头表示不懂,反正你去做主,边说就边打电话,要下面准备10台PS2买好实况足球七的碟,中午前就要准备好,送到基地会议室。

驱车来到市体委,问起省里面下来的周老教练居然个个讳莫如深,两人不解,只得要办公室通过正式渠道以赞助的名义约见。

果然世上只有钱最灵。

本来声称在市委开重要会议的左主任,飞车赶回。

在办公室干坐的两人,也被脸上笑得开花的左主任请到摆上好几盘水果的会议室。

屁股刚落座,急不可耐的左主任就问:“不知道,柳龙公司派两位经理来,有何贵干?”虽然心中是想问怎么个赞助法,有什么条件,但毕竟人还不熟,不好太直接。

胡文就把昨天在省体委听到周教练有国家级教练员资格的事说出来,单刀直入,要人。

左主任再三表示周教练是他们好不容易在省体委搞来的高级人才,虽说帮助本地足球俱乐部义不容辞,但毕竟他们花了这么大代价。

直到胡文暗示今晚将去府上拜访,再如某地掐牲口价格般,在袖子里捏了十来分钟后,才欣然同意。

电话打了个多小时没人接,专车也过去四十分钟后,左主任抱歉地对他们说,周老教练不肯过来。

只好要他们两人去篮球馆亲自去请。

看着左主任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表示自己实在无法陪同前往后,方天就知道里面有名堂。

直到市郊边,才看见破破烂烂地蓝球馆,卖票的地方高音喇叭不停的反复喊:河南封州艺术团,真正的人体艺术,五元一张票,随到随看。

几个穿三点式的女演员在门口无精打采的扭动着,只偶尔里面出来个人后,才卖力地向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民工们抛两个媚眼。

另一边梧桐树下,摆一修单车的摊位,两老头蹲在那里下象棋。

方天、胡文两人从边门进去找半天,才找到篮球馆的办公室,可里面没一个人。

出门后,发现两下棋老头里有个穿运动服,只是两补丁太大,非背面不能发现其庐山真面目。

方天过去问:“老人家,您是篮球馆的吗?”

“是呀,我是这守门的。”老头头也没抬。

“那你知道办公室里的人哪去了?”胡文追问。

“在里面看跳脱衣舞呢。”老头回答。

方天还想问几句,就被胡文拽走了。

进去后,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就见几肥婆娘在上面一丝不挂随着音乐扭。

看得胡文阵阵干呕,方天也啧啧感慨比杜菁菁差远了,可惜不能和胡文一起探讨。

走到台脚下,虽说灯光微弱,但毕竟太近,看得是纤毫毕现,连方天都有点翻胃。

在民工群里,翻出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大声问:“周老教练在吗?”

音乐声虽大,比不过方天大声吼,引起台上肥婆注意,以为喊她,就抛个媚眼,走过来。

吓得他唯恐逃之不急,拉着那人就退。

那人怒气冲冲地一摔手,吼道:“周老头,没在守门吗?”

两人大骇,原来那穿补丁运动服的就是周老教练。

匆匆奔出,周老教练已经下完棋。

听两人说明来意后,沉吟再三,方笑道:“我就知道那姓左的没这么好心,把我一脚踢到这里守了十年大门,突然派车来请我。”再错了下拇指,问:“你们出了多少?”

方天看胡文,胡文见他点头,就伸了三个指头出去。

周老教练哈哈大笑:“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你们居然出了三万,只怕会得不偿失哦。”

方天听他口气是答应下来,也松了口气,球队走上正轨后,他也能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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