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结论

虽然不齿于罗东和黄毛这两人的恶心行径,但现在找到那个叫贺兵的人显然更加重要。

江浅只能暂且压下胸腔的怒火,给严武打了个电话。

但严武的电话一直提示关机,打不通。

他记得严武应该是一大早就到警局里报道了才对,没道理把手机给关机了。

询问了前面开车的何鹏,何鹏回答他:“严组长跟他同来的另外三位同事,要接手三个月前发生的一宗命案,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开会,等他开玩会就出来了。”

江浅这才恍然。

何鹏说完,有些惊讶地说道,“那位调派过来的严组长,原来是江浅你朋友,难怪主任打算把这案子委任给他全权负责。”

“你知道吗,严组长年纪轻轻,但却听说他一年之内就独力连破了两宗多年的悬案,很是不得了。”

严武有多聪明,作为死党的江浅很清楚,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到了警局之后,何鹏就先去忙他的事情了。

在等待严武出来的时间里,江浅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继续翻查着黄毛的手机。

只不过越翻,他越觉得恶心。

黄毛加的微信联系人,绝大多数是一些看起来并不正经的女人。

因为黄毛跟这些女人的聊天记录,充满了暧昧与各种露骨的字眼,只要是正常男人,一看都知道那些女人做的是什么样的职业。

联想到这个叫罗升的黄毛跟罗东的聊天对话,显然罗东这个人跟黄毛根本就是同一路货色。

特别是黄毛在聊天记录里谈及的,罗东发送给黄毛他和安简做爱的视频。

这件事一直在江浅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想到安简竟然给这种人抢走,江浅心里真的如同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和难受。

他不停地翻找黄毛的手机。

但是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也没有看见罗东给他的那个视频。

黄毛用的这只并不便宜的国产手机,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

看样子,视频很可能被黄毛藏在了别的地方。

比如,他的住处。

思索着,耳边传来了何鹏同事小李的声音。

“江浅,严组长他们开会完了,你不是要找他吗?”

“谢了,李哥。”江浅连忙起身。

严武与几个同事从会议室里匆匆出来。

远远的,就看见江浅在外头等他。

严武走过来,径直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江浅点了点头。

严武立即说道:“到一旁说话。”

在没人经过的角落里,江浅把今晨得到的信息告诉了严武。

严武听后立时精神起来。

他拍了拍江浅的肩膀,说:“这个发现非常有用,你说的这个叫贺兵的人确实非常关键。”

“今晚到约定的时间,我会带队一起去。”

“你现在是要?”江浅问道。

“我现在要先到档案室查询一些重要的档案,一时半会忙不完的,你要是有别的事就先去吧。”

“没事,我在这外面等你。”

严武知道他应该有很多事想问,点了点头。

他一头扎进警局的档案室,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从里面出来。

“走,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再慢慢说,我早上都没吃呢。”

他们在外面不远的地方,找了家比较安静的小餐馆,一边吃饭,一边谈事。

江浅问他:“今天早上是我妈在跟你们开会吧?”

严武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晴姨召开的会。”

江浅放下了筷子,问道:“那我妈跟你们开会的内容,究竟是不是你昨晚说的那些事情?”

这是江浅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

但严武的回答有些奇怪。

他回答说:“不是,但也不全是不是。”

江浅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严武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放下筷子,看着他说。

“今天早上的会议,除了我们这四个调派过来的人之外,江城警局里所有的原班人马,一个都没有与会,你觉得晴姨这么做是为什么?”

江浅眉头紧皱。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你们开会讨论的这起案子,是宗很大的案件?”

“命案当然是大案,但这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严武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三个月前,江城的御景花园出现一宗命案,案件陷入了僵局,因为警方一直找不到相关的重要线索。晴姨对外的说辞是,我曾独力破获过类似的案子,所以会由我们几个接手调查。”

“表面上看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实际上,我当时就觉得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之后我就到档案室里调阅档案,果然让我发现……”

“你发现什么?难道是……”

严武认真地看着江浅,说:“没错,我现在负责的这个案子,不,应该说我负责的这一系列案子,的确跟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晴姨表面上只让我负责这个案子,但她实际上要求我暗中调查与之有关的一连串事件,并且这件事情不能给警局里的其他人知道,所以对外发布的说辞,我们仅仅负责这一个案子而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浅不蠢,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费晴这么做的原因。

他张了张嘴,“警局里有……内奸?”

严武点了点头,“不仅有内奸,而且对方的职务有可能非常高,以至于连晴姨都必须掩人耳目。”

江浅听得倒吸了一口气。

他听出了严武的言外之意。

严武强调对方的职务非常高,很有可能指的是比他妈妈还要高。

而江城警局里面,职务比他妈妈高的应该就只有局长。

警局局长名叫王建刚,是个身材胖胖,一脸和睦的男人。

每次江浅见到他,他的脸上总堆着笑。

江浅妈行事风格刚烈,加上她嫉恶如仇,有时候会做出某些逾越她身份的行为和举动。

譬如她狠踹黄毛胯间的那一脚。

但局长王建刚很包容她,从来不会跟她计较,一直都很放心地让费晴放手去做。

费晴能以三十多岁的年龄就坐到重案组主任的位置上,也离不开王建刚一步步提拔重用的帮助在内。

江浅怎么想,都觉得以王建刚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会是内奸。

但是看严武明明白白的话,以及他凝重的脸色。

再联想费晴过份的小心谨慎,江浅一时间都有些不太敢确定。

江城警局,看来并不是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

但是比起这个,江浅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他问严武:“你现在接手的案件,跟我身上发生的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听到这里,严武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对他说:“我接手的并不只是三个月前发生的那宗命案,而是调查二十年来,在江城一共发生过的十六起各式各样的离奇悬案。”

江浅听得瞪大眼睛,感到非常吃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严武看来,江浅是当前所有事件的中心点,所以对他,严武没有任何隐瞒。

“二十年前,江城发生了一起奇怪的凶杀案。死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白领,上班一族。那天早上,她公司的同事发现她没来上班,电话联系她,能通,但没有人接。到了第二天,她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屋子的浴缸里,浴缸里满是她的血。”

“可是诡异的是,她的身上没有半个伤口,无法弄懂她的血是如何流到浴缸去的,警方也找不到任何有关凶手的痕迹。那个案子在二十年前引起了轰动,警方面临很大的压力,那时候你妈才刚调来江城不久,职务也不高,没有接手过这个案件。案子一直破不了,后来成了悬案。”

严武淡淡地说着,“这是江城这么多年来第一例,警方穷尽所能也找不到蛛丝马迹的凶案。从这第一例开始,每隔一年半载,江城总不时地出现某种非常诡异的凶杀案。”

第二例凶杀案发生在第一例过后的第九个月。

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也是普通上班族。

一天早上,他的妻子做好早餐过来叫丈夫起床,发现丈夫一动也不动,掀开被子后,他的妻子惊恐地发现,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他的舌头被人硬生生从嘴里拔出来,血流了一被子。

男人的妻子当场吓瘫在地,事后哭着报了警。

如同正常的调查流程一样,警方将男人的妻子列为了第一嫌疑的对象,可事后的追查却陷入了困境。

他们夫妻非常的恩爱,有一双儿女,虽然不是多么有钱,但生活幸福美满,与周边邻里也关系非常好。

夫妻俩感情深厚,男人死后,妻子悲伤过度,精神一度崩溃。警方不论怎么查,都找不到妻子作案的动机,更找不到证据。

严武说到这里,看了江浅一眼,“但最关键的是,男人的妻子曾经无意中对警方说过一句,你知道是什么话吗?”

“说过什么话?”江浅眉头紧锁,问。

严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半身微微向前倾,说。

“她说,男人死之前的前几天曾跟妻子说,他最近好像被某种东西缠上了,是一只大头鬼娃。而在男人死前的前一晚,他还曾在睡梦里吓醒,对妻子说他梦见那只大头鬼娃坐在他的床头,想把他的舌头拔出来。”

“他的妻子当时认为丈夫只是作噩梦,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安慰了几句就睡了。才过了一天,他就死了,死法跟他说过的那样,你想到了什么?”

江浅睁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大头鬼娃,你是说……”

严武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继续说下去。

第三个遇害者,也发生在那件事之后的第九个月。

死者是江城一个洗浴城老板,身家颇丰,他有蒸桑拿的习惯。那天他照例在自己名下的桑拿房里蒸桑拿,然后被活活蒸死在了里面。

那家桑拿房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他蒸桑拿的习惯也有多年,桑拿房的工作人员也都是老员工,那天桑拿房的温度也都一直是正常的,照理来说,绝对不可能出现有人蒸死在里面的情况。

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桑拿房的门明明没有任何被锁的迹象,第三名受害者却被活活蒸熟在了桑拿房里,整个过程他也没有对外求救过,警方到达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与第二名受害者在死之前曾无意透露的那样,这个洗浴城的老板也曾跟身边的人说过,他近来似乎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总有个脸色惨白的大头小孩跟着他,他还询问身边的人,哪有道行高深的驱鬼大师之类的。

“之后的案子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严武总结道:“看似平静的江城,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包括三个月前的最后那例,一共发生了十七起性质相当恶劣的命案。死者的年龄,性别,职业,以及死法都完全不同,看似毫无关联。”

“但是,这里面有一些人临死前,或多或少地跟他们的身边人透露过,他们都曾遇见过一只外表看上去很凶戾的鬼娃,这只鬼娃正是串连起前后所有案件的关键因素。”

江浅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二十年,十七宗命案!

平均下来,几乎一年一宗!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情?

小时候费晴周末还经常有时间,带他跟江浅爸一起去度周末。

但这些年来,她的工作越来越忙,有时候江浅凌晨两三点起夜,还看到她在忙着工作没有睡觉。

他有些理解费晴身上的工作压力有多么的大。

“十七宗命案……”江浅深吸了一口气,陷入深深的沉思。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严武:“你刚才说,第一位受害者全身血液流干而死,第二位半夜被拔掉舌头而死,第三位则是被活活蒸熟,对吧?”

严武望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想问其余的那些受害者都是什么样的死法,对吧?”

江浅有些吃惊。

听严武的口气,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自己要问什么了。

江浅问道:“你也猜到那个了吗?”

严武沉吟着说道,“三个月前那受害者,死之前被人用剪刀剪掉了十根手指。在此之前的其他受害者,有的被活埋,更有人惨得被凶手拿电锯锯毙,所以你猜的并没有错。”

“凶手,是在按照着下十八层地狱的传说,挑选受害者下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现在,他只差最后一个了!”

江浅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等一下,你说一共十七人,里面有没有包括我的朋友余宝?”

严武沉着声说:“你那位姓余的朋友,他是虽然死前见过那只大头鬼娃,但他却是死于心肌梗塞,通俗点地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并不属于这里面之一。”

“他也是唯一的一个例外,换句话讲,他的死是出于罗东对他的报复,而这直接证明了罗东跟那只鬼娃之间,有重大的联系。”

江浅深吸一口气,“按照这么推断的话,罗东跟凶手之间,也同样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关联,对吧?”

严武点了点头,“没错,罗东是一个关键点,但是他目前本身能够提供给我们的信息非常有限,所以我才说你今天得到的信息非常有用。”

江浅明白过来。

在此之前,罗东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二流子,顶多也就混得比一般人好一些。

他的年龄也就二十来岁,所以他不会是这一连串命案的凶手,本身也没有任何嫌疑。

但罗东从东南亚回来之后,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诡异变化。

而他之所以会起这样的变化,就是跟黄毛嘴里提到的,那个叫贺兵的人有关。

首先是那个所谓的方姓大师,他一口道出江浅的情况,像亲眼见到一样,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值得怀疑的对象了。

罗东能在人海茫茫的东南亚,迅速跟那方大师联系上,并见了面,毫无疑问是那个叫贺兵的人在穿针引线。

只要找到贺兵,方大师的地址就可以找到了。

“这个叫贺兵的人,现在比罗东更加关键,你打算怎么做?”江浅问道。

严武看了一下手腕的表:“这个时间点,我的几位同事应该已经潜伏在他的住处周边,就等他了。”

“现在先带我到关押那几个打你的小黄毛的地方,我有些话要仔细问他们。”

江浅也已经吃好了,带严武到了看守所。

严武把黄毛叫了出来,问了许多问题。

问完,又把他那两个跟班小弟单独叫出来问了一遍,才跟江浅离开。

“那黄毛没有说谎吧?”江浅问他。

严武点头说:“大概率没有说谎。”

江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既然严武判断黄毛没说谎,那也就意味着他早上说的事情,也应该都是实话。

两人走出看守所。

江浅忽然问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严武想了下,摇头,“暂时没有,怎么了?”

江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上次不是说,有空想到苏凝的诊所看看吗?横竖有点时间,要不,到她那里坐坐?你应该有两年多没见过她了吧。”

江浅注意到,严武那双金丝眼镜后的冷静沉着的眼睛,明显的微微一亮。

“也好。”他欣然点头说。

“坐我的车子去吧。”

江浅今晨开来的车子就停放在附近处,他带着严武走向他开来的那台宝马车。

严武有些讶异:“车子从哪来的?”

江浅微一沉吟。

他之前还没有跟严武说起他爸妈的事,既然严武的任务涉及到他自己乃至他爸妈,江浅觉得不应该瞒着他。

“上车再说吧。”

江浅开着车子,随即汇进车流中。

车子里,江浅组织了一会语言,然后慢慢把自己所知的事情,完整地告诉了严武。

甚至就连江浅爸目前已经搬到左汉江的别墅住的事情,也没有对他半点隐瞒。

出乎江浅意料的是,在听到江浅的爸妈早已经感情破裂且分居了两年,并且江浅妈还交了新男友,如今已经同居在了一起的时候。

严武脸上虽然露出了非常惊讶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在了一起,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江浅没有打扰他,任由他一个人静静想着。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苏凝的私人诊所前的路旁停下。

刹车声把严武从思考中拉扯了回来。

“到了?”

“到了。”

下了车,一边走,江浅这才一边问他:“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有一些,但还不是很具体。”严武沉吟着,“待我想清楚些了再跟你说。”

江浅点了点头,“到了,这里就是了。”

严武跟在江浅的身后,打量着苏凝所开的私人心理诊所。

因为职业的关系,他时常都会跟心理医生打交道,对这一行颇为熟悉。

苏凝诊所的布置风格非常温和,毫不尖锐,给人的感觉像是跟朋友谈天说地的居所,更多于字眼上冷冰冰的诊所。

他跟着江浅步进诊所的时候,苏凝正在跟一个中年妇女在里边说着话。

算起来,严武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苏凝了。

自从毕业后,他就一直忙于公事,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江城看望他的朋友。

苏凝今天的穿着打扮很是简约。

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件米色的针织衫薄外套,下身穿的是一条卡其色的九分长裤,脚下则是一双米色的平底单鞋,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脚踝。

她脸上是素颜的,没有化半点妆,可丝毫不减她的美丽漂亮。

她的那一头波浪形的长发,今天也简单地扎了一个马尾。

在严武的印象中,一直是性感迷人的苏凝,今天很罕见的呈现给人一种干练而又不失温婉的气质。

虽然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见到苏凝,严武那一直是古井无波的脸上,少见地有了一些变化。

“凝姐,有客人吗?”江浅微笑着走了进去。

中年妇女似乎本来就已经准备要走了,见到江浅两人进来,那妇女站起身,笑着对苏凝说道,“是苏小姐的朋友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情,今天就到这里了,不打扰苏小姐你跟朋友聚了。”

苏凝微笑起身,“好的,那我送送你,王姐。”

“不用,不用,苏小姐,你尽管忙你的就好。”中年妇女连连摆手。

待她走后,苏凝的目光落在江浅脸上。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说:“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这儿?”

苏凝眼睛流传来的一丝柔情,让江浅心中一暖。

他微笑着说:“凝姐,你看是谁来了?”

严武从后面走了过来。

苏凝看着他,微笑说:“早就看到了。”

“好久不见了,严武。”

严武客气有礼地说:“好久不见了,苏小姐。”

苏凝唇角含着笑意,“我听江浅说,你俩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对吧,不用那么见外的,就叫我苏凝,或者跟江浅一样,叫我凝姐都可以的。”

严武目光微微亮了起来,点头说:“好的,凝姐。”

苏凝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招呼着两人坐下。

“你们俩要茶,还是咖啡?”

“都行。”严武回答道。

江浅则说:“我要咖啡吧。”

“那就两杯咖啡吧,你们坐会儿。”

苏凝研磨了两杯香气腾腾的黑咖啡,端到了两人的跟前,随后坐下问,“江浅就不说了,严武,你不是在花城那边上班的吗,怎么有时间到江城这边来?”

“看样子,还挺清闲的。”

严武抿了一口咖啡,微笑说:“我是因为公干,才被调派到江城这边来的,清闲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苏凝从江浅口中知道,严武智商过人,从小就是跳级上学的,现在也当了警察,随口问了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

严武都简略地一一回答了。

苏凝也没有就此深问下去。

三人坐在沙发上,融洽地聊着天。

这时,苏凝诊所的电话响了。

她的一个病人因为临时有急事来不了,希望苏凝能上门一趟。

接完电话,苏凝就对江浅他们说。

“我有事现在要出门一趟,大概需要半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你们俩如果有事情忙的话就先去忙吧。”

江浅看了一下时间,时候也不算早。

他和严武还要准备从那贺兵的身上问出重要的线索,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正准备跟苏凝说他们要先走,一旁的严武很突然地抢着开口说:“没事,我们俩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等你回来好了。”

苏凝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那行,你们先坐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

苏凝随后匆匆开着她那台红色的宝马车离开了。

江浅有些诧异地说:“我们不是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没关系吗?”

“没关系。”严武摇头说,“我在这里,也同样有点事情要做。”

江浅有些不明所以。

严武没有回答。

他仔细地打量着苏凝的诊所,四处看了看。

过了一会,他伸手指着那条通往二楼的木梯。

“你之前说,你曾在凝姐这间诊所里看到那只女鬼,就是在那上面对不对?”

江浅近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看见那只可怕的女鬼了。

他几乎都已经快要忘记掉这件事情,以至于认为那只厉鬼早已从他身边离开,从此不再纠缠着他了。

严武的话再度勾起了江浅脑海中那段可怕的回忆。

恐惧的感觉,再一次泛起心中。

迟疑了一下,江浅点了点头。

严武径直走向了楼梯,他一步一步的踏了上去。

江浅一阵犹豫,但随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状发生。

苏凝的诊所分上下两层,楼上也同样是工作区域,只不过一些比较涉及到患者私人隐私的问题,她一会会到这上面来处理。

严武在二楼巡视了一趟,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江浅看到他的举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该不会怀疑凝姐她,跟这件事情也有关吧?”

“我个人当然是不这么认为的。”严武摇了摇头,“只不过一些必要的检查,还是需要的。”

“我们下去再说吧。”

两人重新下了楼。

江浅知道严武的每一个举动,都一定有他的深意,所以静待着他回答。

在沙发处坐下,严武问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跟我说过,你遇见那只女鬼的每一个场景?”

江浅当然记得。

但他并没有刻意去想这件事。

从江浅爸的出租屋里拿到了那张诡画后,在跟安简一起睡的当天夜里,江浅就第一次梦见那只厉鬼。

第二次是在他的公司里,再接下来,就是他跟安简外出逛街的时候,在她认识的朋友的店里,以及不远的广场,还有苏凝的诊所看到的这一次。

到最后一次,就是他跟安简分手时,安简变成了那只女鬼的样子,那也是江浅见到的最为可怕的幻象。

“前前后后,出现的地点其实就这几个。”

江浅皱着眉头,问他:“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严武思索着说:“看是出了一些东西,可是当中有一些我想不通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目前我所掌握到的信息,有些过于零碎和分散,串联不起来。”

江浅说道:“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灵感呢?”

严武觉得有道理。

他说:“结合整件事情,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江浅叹了一口气,“你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奇怪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严武也不卖关子了,径直地说:“你仔细想想,那只女鬼自从被你放出来后,在你看见它的场景中,它是不是每一次,都刻意避开了某个人?”

“某个人?”

江浅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他在脑海里快速地将一切过了一遍。

江浅本身并不笨,得到严武的提醒,很快就从过往的回忆里,捕捉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点。

那个发现,就像一道闪电掠过夜空,整个世界突然大亮。

他站起身来,“是我爸!”

那只厉鬼,由头到尾都避开了江浅爸!

江浅爸发生车祸的当晚,他按照信息的指示拿出了画,那天晚上,那只厉鬼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个时候江浅爸是在医院里。

那只女鬼当时为何出现在他梦里,而不是现实里,江浅猜想很可能是它刚从画中逃脱,力量不足。

它的力量在隔了大半个月之后,有了在现实里现身的能力。

那时候,江浅爸正好从医院搬回家,那只鬼不敢呆在他家里,然后就选择在江浅的公司等他。

到后面,江浅和安简外出逛街,在苏凝的诊所这儿,这几次都是一样的情况。

而到江浅精神深受刺激,不得不搬到江浅妈男友的别墅去住之后,那只厉鬼过后连一次都没再出现。

不是它不出现,而是它不敢。

因为江浅爸也一并搬了进去。

这就解释为何后面江浅跟安简再一次见面,它再一次出现,并成功点燃安简与江浅分手的导火索。

发现了这点,江浅倍感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只骇人的厉鬼,它为何会害怕有江浅爸出现的地方?

“我的初步推断是,既然那只鬼是从画里被放出来的,而那张画又是江叔叔的手笔,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严武沉着声,说:“那只鬼,其实是被江叔叔封印在画里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它为何每一次都避开有江叔叔在的场景,挑选在其他地方出现在你面前。”

江浅听得张了张嘴,脑袋有些发懵。

他的印象里,江浅爸只是个二流画家,水平是有一些,但也相当有限。

除此以外,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令人注目的特长了,怎么可能如严武说的那样?

可江浅随后又想起严武跟他说过的话。

如果整件事情,真是江浅爸一手安排,说不定江浅妈还在暗中配合,那这只厉鬼是给江浅爸封印在画里的,就的确不是件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可是我不明白,那只厉鬼不停纠缠着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严武沉吟思索道:“这也是我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那只女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你面前,从它的行为举止来看,它应该是有能力害死你的。可它并没有这么做,是为什么?它是有所顾虑呢,还是有其它的目的?”

江浅回想着当时的景况,说:“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女鬼不停出现,目的是不停的想给我制造恐惧,让我丧失理智,变成一个疯子。”

听到这里,严武更是深深皱起眉头,“它要你惶惶不可终日,不停削弱你的精神,让你变成疯子,除了让你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以外,对它有什么好处?”

“换个角度去想,你失去理智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也就是那只厉鬼的最终目的……”

说到这里,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它的目的是让我跟安简分手!”

“它是要让你跟安简分手!”

江浅倒吸一口冷气。

严武的脸上,也泛起了凝重之色:“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那只女鬼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安简!”

“或者说,它是要你跟安简分手,让安简投身罗东的怀抱!”

“难怪,它近来再没有出现在你面前,那是因为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听到严武的最终结论。

江浅只觉得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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