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设局造势

几天之后,夜晚,广州。

张一鸣和小七正在交接一批货,忽然遇袭,货被劫走,俩人都受伤,张一鸣遭重创。

关玲当晚接到张一鸣遇袭的消息,又惊又怒,连夜动身,驾车从南宁赶赴广州,第二天上午便到了张一鸣的病床前。

张一鸣看到关玲准的时候,看见她双眼红肿,不知是因为连夜辛劳、心中焦虑、还是悄悄流泪所致,或者,三者兼而有之。

病房里,等到医护都不在,四下无人,眼圈泛红的关玲悄悄问:“是不是黑老大的人干的?他们是不是查出什么了?”

张一鸣摇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不是,这帮人主要是冲货来的。如果是黑老大的人查出了他的死因,我就活不下来了,你那边也不会没一点动静。”

关玲想想也是,看着张一鸣头上缠着的绷带,不禁埋怨道:“既然看出他们是冲货而来,给他们就行了,干嘛这么拼命?”

“不是我拼命,我根本没来得及动手,主要是他们太狠。”

张一鸣回想着当时的情况无奈地说,“都是几个年轻人,一点不讲规矩,不像道上的老人。他们上来二话不说,突然就冲我们下重手,我和小七还没反应过来,俩铁棍已经砸脑袋上了,那架势我开始也以为是找我寻仇的,不想让小七冤枉挨打,就护了他一下。结果我和小七都被打趴下了,他们才拿了货,迅速撤离,转眼又不见了,自始至终连一句话都没说。”

关玲听得眉头大皱,什么时候道上冒出这么一股新兴势力?

看他们这行事方式,很像新冒出来的年轻帮派为冲击原有格局,故意展示实力的示威。

“别让我找到他们。”

关玲恨得咬牙切齿,再看看张一鸣,又软语埋怨,“你还护着小七干嘛?自己被打成这样。他就活该。”

关玲心里知道张一鸣定是在小七面前有意隐藏实力,否则即便猝然遭袭也不至于这样,本想埋怨他不该如此而让自己遭罪,但又想这话如果说出来等于暴露了自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想来想去,全怪有小七在场,所以对小七便生出许多不满来。

张一鸣并不知道关玲绕了几圈的心思,觉得她这样怪小七实在有点冤枉,但无论如何,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知她都是在为自己担忧,忽然觉得十分愧疚。

张一鸣自认算得上一诚信之人,尤其不会欺骗伤害女人,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却欺骗了一次又一次。

其实,这次劫货根本不是别人,而是大柱在张一鸣的指示下精心策划的。

不过这些出手的年轻人张一鸣真是一个都不认识,张一鸣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大柱后来从家乡找来的那一群小伙子中身手最好的。

小伙子们并不知道是在演一出戏,更不知道自己对付的人就是这出戏的导演,也是他们的老板。

大柱对小伙子们的交待是:下手要快,要狠,还要少废话。

这些小伙子自打从家乡到了北京,第一次获得重要任务,那是人人兴奋,个个争先,加上有张一鸣提供的准确信息,小伙子们的任务自然完成得非常挺顺利,只苦了装作无还手之力的张一鸣和真无还手之力的小七。

自从杀了黑老大,不管怎么说,张一鸣已经没法否认关玲对自己的这份情意,想着现在自己策划的苦肉计又骗得她连夜长途奔波,辛劳不说,心中还不知怎么焦急担忧,张一鸣不禁伸出手,握住了关玲的手,柔声安慰道:“我底子好,没事的,很快就能恢复。”

被张一鸣这一握,关玲心里忽然一酸,即便上次终于在床上做了一回他的女人,关玲也不曾体会到像这轻轻一握中包含的那么真切的情意,此刻她第一次感到这个男人的心离自己从未有过的近,一直忍住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我以后跟着你,遇到情况也好有个帮手。”

关玲也紧紧握住了张一鸣的手。

2张一鸣受伤也有些好处,他把水搅浑之后,正好利用养伤之机暂时跳出是非圈外,静静等待这次事件造成的影响扩大、发酵,最后形成他所期望的最有利的局面。

就在张一鸣养伤期间,恶之花货品被劫的消息很快传到洪三宝耳朵里,虽然洪三宝已是老江湖,也有点大惊失色。

当初大彪把张一鸣的话带回,并说黑老大是被这帮人所杀,洪三宝还将信将疑,大彪说这帮人明言要劫走恶之花一批货以展示实力,洪三宝就犹豫要不要跟恶之花通通气,思量的结果是保持沉默,静观其变,但是让自己的人高度戒备。

这些事情其实都被张一鸣料到。

不过洪三宝这次的保持沉默倒不是因为想看着恶之花倒霉而幸灾乐祸,他是始终不太相信大彪说的这帮人有这个实力,如果自己一惊一乍地给恶之花报信,结果却子虚乌有,实在有损自己的名头。

帝豪被封之后,他低调谨慎的行事已经叫道上有些人笑话了,这次如果见风就是雨,那到时候还不被人认为他是吓破了胆?

然而,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没想到新冒出来的这批人手法如此狠毒,行动又干脆利落,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洪三宝开始犹豫,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大彪倒是守信,见洪三宝犯踌躇,这回真替张一鸣说起好话来。

“洪生,我们跟谁家进货不是进呢?不如就跟这帮新人合作算了。”

大彪说。

“你懂什么。”

洪三宝摇头,脑海中想起黑老大的死。

“这伙人太狠毒,今天能这样做给我们看,明天可能就会做到我们头上。再说,我们跟恶之花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大家也知根知底了,不能说算就算。何况我们跟恶之花的合作是全面的,包括现在销量越来越大的那些药丸,这些都不是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后辈做得到的。”

“那怎么办?如果我们不合作,您看他们的下一步是把矛头转向我们,还是继续打击恶之花?”

洪三宝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不管他们矛头指向谁,所谓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看来我得跟恶之花这边商量商量才是。绝不能让这些新进后辈如此嚣张,坏了道上的规矩。”

洪三宝既然确认这帮新人确实有威胁自己和恶之花的实力,他就不能再保持沉默静观其变了,否则的话最后可能落得被各个击破的命运。

3正如张一鸣所说,他恢复得很快,头部和身上都是一些外伤,一个星期左右就差不多痊愈了。

关玲还想让张一鸣在医院养养,但张一鸣急于出院,他还有事情要做呢。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去见易总,张一鸣想知道她对现在的局势有何打算。

到达易家的时候,易总又在泡茶。

她有喝茶的习惯,而且只喝铁观音。

见张一鸣伤愈出院,易总表示了慰问和歉意,“对不起,不方便到医院去看你。”

易总说,然后递给张一鸣一盅茶,缓缓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都怪我不小心……”

张一鸣首先认错,但话没说完,易总摇手制止了他。

“你就不要说这个话了。如果是别人,也许我会考虑处罚,但我对你的期待是不一样的,响鼓不用重捶,丢一批货,天塌不了。既然问你的意见,就不是想听那些自责的话,我想知道你对全局的看法。现在外面有些风声,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易总说的这些风声,正是张一鸣所期待的,他都听关玲说了。

在医院期间,关玲除了陪护张一鸣,就是去跟在广州的老大商量对策,回来后再把所有的情况跟张一鸣说说。

易总不是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人,张一鸣听她这样一说也便不再废话,清了清嗓子道:“我听说了,现在外面的风声说是一帮新兴势力在打击我们,跟我们争夺客户,这次就是他们显示实力的行动,即是做给我们看,更是做给客户看的。”

“为什么针对我们?”

易总又问。并非她对此没有看法,但她想听听张一鸣的意见。

“可能因为现在在海洛因的交易上,我们已经是最大的供货商,而我们的客户也是市场上最大的分销商。擒贼先擒王,只要把我们打倒,然后接手我们的客户,海洛因的市场就被他们控制。控制住市场就控制了价格,也就控制了利润。到时候其它一些小的渠道和客户就只有跟随,没法抗衡了。”

易总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张一鸣沉吟一下,道:“我先给您讲个故事,也许对处理目前的局势有所启发。”

易总看看张一鸣,微微笑了一下。她欣赏的就是张一鸣这种处惊不乱,越临大事越有静气的特质。“你说。”

4

“我以前是做投资的,这您也知道,我想讲的是一个投资大师的故事。87年10月19日美国股市崩盘,关于这场股灾成因的分析、过程的描述以及事后的反思,汗牛充栋,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在这样的突发性事件中,有一个人的反应跟大多数人不一样,这个人就是最著名的基金经理彼得·林奇。当正在休假的他得知股灾发生,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跑回办公室的电脑边盯住市场,而是立刻拿起身边的电话跟自己所有重要的客户沟通,告诉他们股市这种非正常的剧烈波动一定是短期的,请大家保持心态平和,不要慌张。”

“因为稳住了客户,所以林奇的基金避免了被大量赎回的命运,而正因为基金规模保持了稳定,林奇才能够有足够时间和资金回过头从容应对后市,并很快扭转局面。”

“作为一个投资者,很多人对林奇优秀的发掘公司价值的分析能力和突出的投资操作技巧津津乐道钦佩不已,然而在我看来,作为一个基金经理,林奇卓越的权衡轻重缓急、把握大局的能力才是使他得到最伟大的基金经理美誉的重要原因。试想,在87年崩盘性质的股灾下,无论多么优秀的投资者都逃不过损失的命运,林奇的基金也不例外。但这就是大师与高手的区别。大师知道基金的生命线首先是客户的信任和信心,其次才是业绩。说起来华尔街的基金经理,谁不是高手?但又怎么样呢?股灾中,大多数高手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市场牵着鼻子走,只知道着眼于股票价格,忽视了基金的钱都是投资人的,不稳住投资人,导致他们大量赎回,基金经理就必须进一步被动抛售股票应付赎回,结果成为恶性循环,越抛股票越跌,越跌投资人越赎回基金,越赎基金经理又只有抛出更多股票来应付,如此反复,他们哪里还有精力去冷静处理局势呢?”

易总一直静静听着,直到张一鸣说完,她半开玩笑地鼓起掌来。

“看来易总您懂我的意思了。”

张一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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