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搅乱混水

中都内城东南区,兰桂坊,群芳园。

这是一家经营花卉树木行当的百年老字号,在繁华的商业中心占地一千多亩。在寸土寸金的中都城内,用这样广阔的地盘来种植花草树木,似乎显得太过浪费,不过却从来没有哪家王公贵族、豪强势力敢动动脑筋,把这块黄金宝地抢夺据为己有。

只因黑白两道几乎所有的势力都知道:“群芳园”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解语楼”在中都城的总部。

“解语楼”明面上的生意就是经营花卉树木,盆景绿化,主要为达官贵族、豪门世家布设府邸,美化环境。据说连当今皇帝禁宫御花园的花草树木也是群芳园给布置的,平日里禁宫自有人维护,但每旬仍要专门召入解语楼的专业人员进行修整维护工作。仅此一项,内务府每年要支付给群芳园的专款就达到五十万金币!

曾有一家不知内女情的豪门、据说是在“五王分唐”中有过极大战功的一位新封二等公,仗着自己有些势力想打群芳园的主意,派人找了个机会给群芳园罗织了一个罪名,想巧取豪夺过来作为自己的私产。

仅仅过了一天,那位不可一世的二等公祖宗八代所做下的种种丑事,以及连他自己克扣军饷、儿子仗势欺男霸女等等之类的恶行都被一五一十、一桩桩有根有据地公布在中都城街头巷尾最显眼之处,令整个中都城上上下下议论纷纷!

皇帝柳飘絮龙颜震怒之下,着血衣卫立即核查,每一件、每一桩都丝毫不差,最后的结果是那名堂堂二等公被灭门抄家!

从那以后,中都城内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黑白两道,对“群芳园”这块黄金宝地垂涎三尺者或许大有人在,但再敢动歪脑筋的没有一个!

不管身在官场、还是身在江湖武林,凡是混得好吃得开的,哪个屁股上没有沾上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解语楼”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无论谁惹上“解语楼”,大有可能自己的那些丑事被公诸天下,身败名裂!

再说,以“天下第一楼”从不虚言捏造假情报的盛名和金字招牌,就算某人能够完全真正做到干干净净,没有破绽,要是惹得“解语楼”情急,捏造一桩丑事也能将你搞得身败名裂,跳进洞庭湖或者大运河都洗不清!

何况,真正源远流长的豪门世家,大都知道“解语楼”与问剑阁、绝情谷之间的密切关系,那两家要是出面真要追究起来,只怕皇帝都要卖七分面子……

“百花仙子”花解语在“华龙群芳谱”高居第四位,花容月貌名扬整个华龙大陆,却很少接见外人。只要她不愿意,不管你是三公九卿、皇子大臣,一概进不了群芳园的大门。

但此时,花解语却在自己所住的小楼上亲自款待几位难得的贵客。

“华大哥,柳姐姐,雪姐姐,你们放心在这里住下,小妹这里目标虽大,安全应无问题。”

花解语随同华映宏、柳雨菲、雪纤纤一起乘飞龙战艇返回中都,感受了一把四平八稳飞翔天空、俯览大地山川的滋味,比起坐灵鹤喝风可是舒服太多了。

这些天来,解语楼各地的分支机构接到索要飞龙战艇情报的定金太多,花解语盛情邀请华映宏、柳雨菲和雪纤纤三人到解语楼作客,似乎正是一个好机会。

“那就有扰解语了,”华映宏既然已来到帝都,就似将“凌波仙子”水心月重伤一事悉数抛诸脑后,神情平静地问道:“解语,请你散布的消息都发出去了么?”

中都城是经历无数朝代的千年古都,当今后唐帝都。这一潭水究竟有多深,谁也说不清楚。南宫世家在这里目标太过明显,华映宏初到之下,绝不敢明目张胆去联系,因此易容乔装先到“解语楼”安顿下来,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暂时藏身之处。

“作为特级消息,已经卖出十份。”花解语美目中异彩闪动,水波盈盈,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水师姐受伤,华大哥要开启神工宝藏取无字天书,何不暗中进行?为何故意弄得天下尽知呢?”

“解语楼”经营花卉绿化业利润虽然丰厚,但出售情报的生意才是最主要收入的来源。

“解语楼”各地情报人员将收集到的情报分为特级、一级、二级、三级,分别标价金币二百万、一百万、五十万、二十万!

一份情报的标价就这样高昴,若是没有实力的买方,简直一听就立马会被吓晕!

不过以“天下第一楼”的信誉,真正有实力者买下那些不同等级但绝对真实可靠的消息,却又往往觉得物有所值:像问剑传人水心月重伤、“自由之子”华映宏赴帝都开启“神工宝藏”这样的重磅消息,卖上二百万金币一份绝对不贵!

要知道:仅仅是调查如同九天神龙一般出现、来历不明的华映宏身世来历,秋氏、丁氏、龙氏、血衣卫、玉龙密谍等等先后十几家势力曾给“解语楼”下了五十万定金!“解语楼”将这个消息定为二百万金币的特级情报进行收集,但都未能查出结果,至今仍在秘密悬赏以求解开这个惊天秘密!

因华映宏来自异世界的身世太过惊人,从剑神浪青云处知晓这个秘密的问剑阁主凌含烟、问剑传人水心月都不敢向外泄露,因此连花解语都不知情。

“解语认为,我宣布闭关就能瞒得过有心人吗?”华映宏淡淡笑道:

“我和雨菲、纤姐都从昌隆城里消失,以各国、各大势力的情报收集和分析能力,并不难猜出我们的动向,只是早迟几天的事而已。如此还不如将这个消息先卖个好价钱,白白赚一大笔再说,反正现在自由盟可是穷疯了,缺钱得紧。”

“嘻!嘻!”柳雨菲在一旁娇笑道:“又是菊妹找你哭穷了吧?若是你去做生意肯定比楚楚和解语妹妹还能赚。”

“宏弟就算不作生意,也不比两位妹妹赚钱的本事差,”雪纤纤也在一旁取笑道:“你不见他根本不需要动手,楚楚妹妹就帮着把几个基金搞得跟滚雪球一样么?”

华映宏摇头轻笑。柳雨菲、雪纤纤和南宫楚楚知道他因为水心月重伤之事心情大受影响,一路上在飞龙战艇上极尽温柔之能事,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开解心事。

既来之,则安之。只有调整好心态,恢复冷静和自信才能应付各路强敌,在中都城这龙谭虎穴取走宝藏和无字天书——这一点华映宏心中自然明白,但对几位红粉佳人那份暖心的关切仍然充满感激。

却听花解语突然道:“华大哥想必是欲将中都城的局势搅得一片混乱,再从中趁乱下手?”

“百花仙子”花解语不愧还有个外号叫“如花解语”之称,不仅指其修炼的“解语大法”会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更指她分析判断情报和局势的能力无出其右。

闻弦歌而知雅意。“天下第一楼”的当家人若没有几分真本事,哪会坐得稳,镇得住?

“不错!”华映宏赞赏地道:“中都城内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尤其伪帝柳飘絮属下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若不将局面搅乱,我就算能开启神工宝藏,取得天书,却绝对无法将其带走!”

“如今我们就像一条江中大鱼,神工宝藏和天书就是我们不得不吞食的香饵。若只有柳飘絮一个渔夫,我们逃命恐怕都来不及,更不用说有机会吞掉这香铒,”雪纤纤在旁插口道:“但若有了几个渔夫,或是多了几条凑热闹的大鱼,我们既吃下饵又安全逃走的机会就会大增!”

内城西城区,南宫世家经营的百联货行。

南宫楚楚没有改变自己的花容月貌,大摇大摆地雇了一辆马车,将自己送到百联货行的大门口。

以华龙群芳谱第五美人的绝世风姿,走下马车就迷晕了一大片人,引起了百联货行门前小小的混乱。

人群中,有人在南宫楚楚刚一亮相就匆匆离去,也有人不着痕迹地不时向这边扫过两眼。

南宫楚楚似乎对此一无所觉,轻移莲步向内院行去。尽管天下尽知南宫世家在暗中资助自由盟,但似乎连后唐皇帝柳飘絮也暂时不敢对南宫世家有何轻举妄动。

单凭南宫世家富可敌国的财力和施行“精英训练”百年之久暗藏的家族武力,足以令当今任何一大势力有所忌惮。何况此时自由军如日中天,声势之强连后唐帝国也未必做好与自由军马上开战的充分准备!

金龙军虽然退出西南郡,但司马朗在江陵府、烟波府的玉龙军以及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血影门”对后唐帝国的威胁并不比金龙军小多少。

如果冒然对付南宫世家,就算不顾及损伤实力以及逼走众多商贾对后唐帝国内政财力的损失,若自由军从东海郡向北、以及从江汉郡渡江进攻南湖郡,恐怕司马朗和神水门也会乐得趁火打劫——南湖军团、珠峰军团虽然大举扩军,连同预备役在内足有八十多万人,但能够与天上、地下、水路三箭齐发的自由军相抗多久?

所以南宫世家至少目前仍是安全的。虽然免不了受到血衣卫严密的监视,但那又如何呢?

内院宽阔的练武场上,一个十二三岁面目清秀可爱的小女孩口中轻叱连连,身法轻灵如燕,手中长剑一招一式极为认真,劲气纵横,看上去颇有几分功力火候。

“看剑!”南宫楚楚刚走进内院大门口,一道寒芒便电射过来!

“倩儿别胡闹了!”南宫楚楚水袖中闪电般探出两只雪白的玉指,轻轻拈在剑尖上!

剑芒敛去,小女孩丢下剑,一头扑进南宫楚楚怀中叫嚷道:“楚楚姐,给倩儿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小淘气,少不了你的好东西,”南宫楚楚刮着小女孩的鼻子道:“爹爹在不在?”

“楚楚,我们正等你呢。”

一个雄浑、平和而不失威严的男声从内院正屋中传出来——正是南宫世家现任家主南宫平!

皇城东南区,血衣卫总部。

大统领李君信刚从禁城返回不久,就接到南宫楚楚进入百联货行的报告。

“确认无误?”

这个情报很重要:从“解语楼”于正月十六日传出有关华映宏将赴帝都取宝的特级消息之后,李君信第一时间就决定花了二百万金币买来。反正血衣卫不缺这些钱,能在皇帝面前显示出血衣卫的办事能力,多花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解语楼”传出的消息从来都是物有所值,甚至物超所值,否则怎配称天下第一楼呢?

“属下亲眼目睹,千真万确!”负责监视南宫世家的密探回答道。

“好!加派人手继续监视,没有我亲自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李君信冷冷地道。

“自由之子”华映宏来得好快!正月十七还在昌隆城召开大会,两天多的时间就飞越四千多里进了中都城!

南宫楚楚的突然出现佐证了“解语楼”传出的情报。但南宫楚楚竟敢如此毫不掩饰、明目张胆地回南宫世家,不蒂向后唐朝野上下宣告华映宏已大驾光临帝都——又演的是哪一出戏呢?

名扬天下的“自由之子”华映宏果然出手不凡,一开始就让人捉摸不透!

“一个难得的对手,真是期待啊!”李君信自言自语道。

西城区,陶然酒楼。

正午时分,酒楼的生意出奇的好。

南宫平端坐在名为“采菊”的雅座内。在与南宫楚楚一番详谈之后,他亲自在这间南宫世家经营的酒楼等候“准女婿”华映宏的到来。

自由盟从成立至今不过半年,几乎白手起家打下了包括珍宝岛、百羊郡、江汉郡、韵原郡、南海郡、东海郡、百夷王国、顺昌府和半个建宁府在内的庞大版图,治下人口粗略估计超过六千万人!

秋氏、丁氏、龙氏、上官氏、倭人、百夷王、定夷公……这些曾经显赫一时的世家大族或强大势力,一个个接二连三地败在自由军的手中、更确切地说是败在华映宏的手中,被逼归附!对这样一个充满神奇的年轻人,一个可能是乱世绝代霸主的超级强者,南宫平不得不亲自见上一面!

南宫世家这几个月来,不停往自由盟转移投入了大量资金,收到的回报也极为丰厚:且不论经济上获得的巨大利益,仅仅是“中华金行”行长南宫望进入自由盟权力最大的九人席位,长子南宫俊被任命为外交贸易部部长,就是南宫家族作为商人世家从未有过的盛事!

一向眼高于顶的义女南宫楚楚,对多少豪门世家子弟甚至皇子的追求都不屑一顾,反而宁愿与柳雨菲、雪纤纤、苗幽兰等几女共事一夫……这个未来的女婿,究竟有什么特别的魅力?

“家主,外面有位洪公子求见。”正在思忖间,护卫队长南宫鹰在门帘外禀报道。

“速请他进来,”南宫平心道:“终于来了!”

帘子掀起,一个穿着普通绸棉冬装,打扮与中都城里最常见的公子哥一般无二、全城没有十万至少也有七、八万的青年人很随意地走了进来。

“这中都城真是太大了!”华映宏的第一句话就出人意料,接着语带歉意地道:“小侄差点迷路,累得伯父久等,还请见谅。”

南宫平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青年人看起来显得太普通,不过坦率得可爱,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正阳门外,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负责把守城门的唐兵急忙横下手中长枪,将马车拦下来。

还未开门,一股比这四九天气还要冰冷的阴寒气息从马车内传出来,令十来名唐兵不由打了一个冷噤!

“里面的人快下车!”

守城门的唐兵感到这辆马车有些古怪,其中两人伸出长枪掀起车帘——说不定是魔教妖人,正好是立功的机会呢!

车帘掀开,黑纱蒙面的“冰霜仙子”李寒霜和“绝情仙子”练惊虹无限娇好的绝世身姿出现在一众唐兵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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