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善与恶·希望的复苏

“竟然有这种禽兽！”

染红霞脸色一变，无邪的星眸中跳跃着无声的怒火，她身为女生，自然是对以强奸为乐的人倍感痛恨，但愤恨之余，她心里又涌起一股荒唐感，大家不都是同学吗，怎么能在这种最为艰难的时候趁人之危，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难道那六个男生，就不知道那样干会对女生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红霞，人性就是这样，哪怕是和平年代，也总有些丧心病狂的人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年的今日……就像战争年代那样，恐慌会让人崩溃，屠城、灭族、强奸、掠夺、奴役，各种丑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那几个男生打算在临死之前爽一把，至于其他的法律制裁、道德枷锁、同学谴责，他们早就不想管了……其实我们该庆幸，两千多人里面暂时只出了这么六个败类，这个比例已经算低的了。”江枫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他接触社会比较多，又是兼修哲学和历史，对人性之类的看得比较透彻。

“你说的我都懂，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我就是想不明白，死了那么多同学，又被虫子吓得心神不宁，而且今晚寒风刺骨，他们怎么还能保持着旺盛的体力去强奸别人，精虫上脑么！难道强奸女生就真的让他们那么奋不顾身？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硬得起来吧……”染红霞脸色阴沉不定。

“强奸女人什么的，某些人觉得很爽，你不是男人，当然理解不了男人的丑恶心理，有些变态越是陷入窘况，就越是性奋……哎，算了，纠结于这个完全没有意义，反正我已经把那几个人扭断了脖子，尸体直接从十二楼扔下去，并且勒令那些受害的女生，让她们暂时封口，不要说出去……”楚翔道。

染红霞和江枫对视一眼，彼此间可以看出对方的无奈与苦恼。

那几个人，杀了就杀了，相对于整体大局来说，秘密地将他们处理掉反而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没有必要为他们的死而感到纠结，但是，那几个人所干的事却给染红霞等人敲响了警钟，让他们知道，在这种混乱的黑暗年代，危险的不仅仅是虫子，还有人心！

有时候，人心比虫子更加可怕！

染红霞心里隐隐有一丝担忧，她很清楚，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看不到希望的同学们会愈来愈糟糕，情绪和思想都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也许正如楚翔所说的，兵戎相向，背后捅刀子的事情绝对不会少！

尤其是食物这个问题！

食物是重中之重，人想要存活就必须依赖于食物，但是从超市那边搬回来的食物并不多，只足够维持三天，哪怕省着吃，也仅仅足够四五天而已，等四五天之后，所有人都将会陷入断粮的窘况！

到时候，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跑到教学楼外面去觅食了，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尚未腐烂的菜肴，去搜罗别的超市，或者挖树根、挖野草来吃。

也许到时候的同学们会为一颗掏来的鸟蛋大打出手，或许会为一件抢来的毛衣背后一刀，甚至可能会因为更荒唐的理由而发生大规模的内斗……

虽然那个几率很小……可是，并不排除那种可能性，染红霞很清楚，在极端的饥饿和寒冷环境下，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到时候还会顾念同学情谊、礼貌谦让的学生，恐怕十个里面不会残留一个！

染红霞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根本不需要担心那个，相比起担忧同学们自相残杀，还不如担忧虫子会不会继续来袭击校园，虽然昨晚全校的虫子被清理了一大半，可谁知道还会不会从校外又涌进别的虫子呢？

只要还有红顶甲虫那样的强大敌人，整个西江市就会混乱得如同人间炼狱，相信没有几个人胆敢跑到外面觅食的吧，大多数人宁愿饿死在房子里，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寻找食物，因为那多半意味着会葬身虫腹！

如果李佳玉还在的话……也许就用不着那么头疼了，这个家伙虽然老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可是他身上总有一股杀伐果断的气质，丝毫不瞻前顾后，有他镇压的话，同学们会安分许多，而且也不需要太过担心那些骇人的虫子。

可是，如今李佳玉身陨，谁还有绝对的实力来保护西江大学呢？

想到这里，染红霞心头满是苦涩和奢望，她轻轻喝了一口热茶，扭过头看向漆黑如墨的窗外，任凭寒风吹得她的秀发纷纷飞舞，不由自主地默念着祷告，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祈祷了。

上帝啊……求求你赐下您的怜悯吧，保佑李佳玉顺利地苏醒过来，唯有他坐镇大局，才能让西江大学的全体师生看到一丝曙光……

看到染红霞若有所思，楚翔咧咧嘴，惆怅地叹了口气，在场的四人里面，只有他和染红霞知道李佳玉的真实状况，楚翔还真的挺羡慕江枫和风燎原，不知道李佳玉的死讯该多好啊，至少还能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江会长，染会长，你们在谈什么？”几个艺术系的女生悄悄地跑到染红霞身边，细声问道，唯恐吵醒旁边酣睡的人。

“没什么……只是在谈一些决策而已，看你们憔悴的样子，是刚刚哭过吗？不必担忧……有我和楚翔，还有李佳玉在，你们的安危绝对可以保证，还是去多多休息吧，如果饿了的话，我这里有几根火腿肠，你们尽管拿去。”染红霞柔声道。

“不不不，真的不用了，我们刚刚吃过几块巧克力，还不算太饿……染会长，你知道，我们跟李佳玉是艺术系的老同学，彼此间也算很熟，我们把他当成姐妹来看……可是，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过，我们很担心，他真的只是昏迷了而已吗，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要不……你让我们去探望他吧，哪怕一眼也好，我们不会打扰他的。”

染红霞目光闪烁，脸色不太自然，轻声道：

“放心吧，他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伤而已，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不过有萧校长照顾他，相信他很快就能挺过来的……总之，他现在需要静养，如果每个同学都去探望一次，他可能就要被吵得没法好好恢复了，所以……请你们谅解一下。”

“可是，我们不会打扰他休息的，远远看一眼就好，你就通融通融嘛……”

“不行，现在没有什么事比李佳玉静养更重要，恕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那几个艺术系女生黯然道：

“没关系，只要确定李佳玉没事就好，我们瞎操心也无济于事……对了，染会长，这是我们刚才折的纸千鹤，因为光线不够，纸张也太少，我们最终只叠了三百六十个，不过里面凝聚着我们对李佳玉的真诚祝福，请你把它挂到李佳玉的床头，相信它会给李佳玉带来好运的。”

说着，那几个女生从后面拿出一串纸鹤，做工很精细，一个个都栩栩如生，在跳动的昏暗烛光下说不出的好看，染红霞心里一酸，她终于明白为何那几个女生一夜没睡，原来她们在折纸鹤啊，如果是在往常，她们一夜恐怕折几千只都没问题，但是现在这么寒冷的夜晚，条件又那么粗陋，她们穿得又那么少，真不知道她们怎么熬过来的……

这就是在窘境中，人性的善良所焕发出来光辉，即便情况再怎么糟糕，某些人也能保持着心底的善良，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也总是为别人着想，或许这就是人类最值得称道的地方了吧。

这几个女生与那六个意图强奸的男生相比，简直就是光与暗的巨大反差，染红霞终于有所理解，什么叫做人性本善，什么叫做人性本恶。

“好……我会把纸鹤带给李佳玉的，相信他看到他好朋友给他送上这么丰厚的礼物，一定会很感动。”染红霞接过纸千鹤，认真地说道，只是她心里面翻涌着一股说不清的苦涩，李佳玉啊李佳玉，如果你真的醒不过来，不晓得会有多少人为你伤心难过，你总不能忍心看着某些人流泪吧？

“那么，一切就拜托染会长了，我们这就去休息，累了一晚上，很困的说……”

“等等，这张窗帘你们拿去，睡觉的时候盖上，哦对了，你们直接就在我的位子这边睡觉就好，这里睡着比较舒服……”

“染会长你不睡了吗？”

“不睡了，我这就去见见李佳玉……嗯，这杯茶你们也拿去暖暖胃吧，一人一口，可以稍微驱寒的，你们应该不会嫌弃我喝过吧？”

说完，染红霞招呼上楚翔，离开了大厅，往一间杂物间走去，那里的门口有两名男生把守，这两个男生是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他们的职责就是不让别人闯进杂物间看到李佳玉的真实情况。

“染会长！”

“你们辛苦了，去休息休息吧，这里由我来轮岗就好。”

染红霞将他们打发后，便进入杂物间，里面的空气很不好闻，满是消毒药水的气味，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一张大大的沙发式电脑椅，上面坐着的是萧晚晴，她也换了一身衣服，是一件某女生贡献出来的白色貂绒大衣，穿在萧晚晴身上，显得落落大方，优雅中透着成熟干练，婀娜多姿。

只不过，此时萧晚晴脸色稍稍地疲惫，如水般的秋眸写满了憔悴，她将李佳玉的身体揽在怀里，用下巴顶着他冰冷的前额，浑身都在散发着微弱的乳白色圣光。

她是光明祭祀，传说中福泽万民的职业，光明的代言人，随手一挥，就可以解决人间的疾苦，可是她知道，她还是个初级的光明祭祀，远远没达到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她现在唯一能为李佳玉做的，只有不停地给他输入微弱的圣光，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圣光会给人带来治愈效果，如果李佳玉有机会复活过来，自己的圣光一定会把那个机会增大，哪怕那个增大的数值无限接近于零，她也要坚持下去。

“萧姨，情况怎么样了，李佳玉他有所好转了吗……”染红霞小心翼翼地把纸鹤挂到电脑椅后面，看着神色憔悴的萧晚晴，心态地问道。

“也许吧……我感觉他的身体暖和了一点点……”

萧晚晴苍白的脸上带着迷人而凄婉的微笑，染红霞自然看得出来，萧晚晴分明就是在安慰染红霞而已，又或者分明就是萧晚晴的错觉。

“萧姨，你休息一下吧，别太累了，你的圣光坚持不了那么久的，如果透支精神力的话，后果会更加糟糕，不但人救不回来，恐怕连你自己也要病倒，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亲人……”

染红霞清楚得很，萧晚晴自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把李佳玉抱在怀里，不停地发出圣光，她最长只能坚持五六分钟，然后就要休息十几分钟，休息好后又马上给李佳玉发出圣光，如此不停地反反复复，整整一晚上，萧晚晴都没有睡觉，她早已累坏了，而且她又抱着李佳玉那么重的身体，她的大腿都被李佳玉坐得起了一片淤青。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是西江大学的校长，责任很重，不会那么轻易就垮掉身体的……反倒是李佳玉，他为我们付出太多了，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他又哪里会落得这般下场……”萧晚晴轻轻摇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自责。

“萧姨，你别难过，李佳玉福大命大，才不会有事，我倒是跟我爷爷学过一点看相之术，李佳玉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煞气，寡亲缘情缘，貌似……是个命苦的人，是天煞孤星之相，不过他的面部轮廓，却又表示他不是短命鬼，唔……对了，爷爷说，那是祸害遗千年的样子！”

“红霞你别乱说，李佳玉可不是祸害，再说了，算命看相之类的，本就不可轻信，你又是学得乱七八糟，李佳玉的命格可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乱讲的。”

萧晚晴少有地训斥了染红霞一句，任凭长长的秀发垂落到李佳玉脸上，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缓缓摇荡的青丝，过了许久，终于轻轻吐了口气，无奈道：

“红霞……我真的感觉，李佳玉的身子暖了一点点，我的手僵了，你帮我摸摸李佳玉，看他是不是真的暖和起来。”

“萧姨……是你太累，产生的错觉吧，他真要活过来，胸腔会起伏，呼吸会喷到你的脸上，稍微地暖暖身体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因为你的体温传过去……好好好，我去摸摸还不行吗，别瞪我……”

染红霞伸出玉手，摸了摸李佳玉的脸蛋，依然是寒冷如冰，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温暖？

“萧姨，他的身体还是很冷……”

“不，不是他的脸蛋……我感觉那股热力越来越明显了，你摸摸他的腹部，没错，他的腹部在发热！李佳玉的身体有反应了！”萧晚晴憔悴的美眸闪过一道神采，惊喜莫名地喊道。

“他的腹部？”

染红霞伸手去摸了摸李佳玉的腹部，果然，那里传来一股温热的能量，暖暖的，如同阳光照射一般，而且愈来愈热，染红霞都感觉有点烫手！

“真的！萧姨，他的腹部好热……我想起来了，当时李佳玉击杀了那个藤蔓怪物，楚翔把夺取来的晶核强行塞到李佳玉嘴里，现在那颗晶核一定在发挥作用！”

“那么李佳玉很有机会活过来的对不对？”

“不好说……发热的不是李佳玉，仅仅是他胃里面的晶核而已，李佳玉人都死了，就算那颗晶核彻底把他的肉体修复，恐怕也于事无补，所以，萧姨你别抱太大的期望……”

萧晚晴的话音刚落，李佳玉的腹部就开始绽放出淡淡的绿色光芒，透过他的衣服，在狭窄的杂物间里映射出一片绿光海洋，而他的身体也焕发出一种生命的气息，依稀间，萧晚晴能嗅到绿草的馨香，她似乎看到了无数的种子在黎明中萌发出嫩嫩的叶芽！

“红霞，你快去叫醒黑暗章鱼，让它赶紧过来！快！”萧晚晴意识到李佳玉正处于紧要关头，为了避免有可能的差错，必须通知黑暗章鱼一声，看看它有没有别的建议。

“好，我这就去！”染红霞连忙打开房门，朝黑暗章鱼休息的地方冲去，不过她开门时，李佳玉身上的绿光照射到门外，吸引了对面大厅的同学们注意，他们都知道李佳玉就在对面的杂物室里面养伤，如今里面传来不可思议的绿光，这百分百勾引起他们的好奇！

有十几个男生连忙朝杂物室走去，他们想要看看李佳玉到底怎么样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传来那么耀眼的绿光，但他们才到门口，就见到楚翔走出来，挡在他们面前。

“楚翔，李佳玉到底怎么了？让我们进去探望他吧……”

“是啊，刚才有一道绿光从里面传出来，是不是有别的情况？”

楚翔用力摇了摇头，抱着胳膊，粗声粗气道：

“与你们无关！李佳玉的情况很稳定，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来打扰李佳玉静养！”

楚翔没有得到理想中的效果，反而更加勾引起同学们的好奇，后面又有几十个男男女女围了上来，无论楚翔怎么劝告，怎么警告，他们就是不肯离去，团团地将杂物间围着，就是想见李佳玉一面，只有见到李佳玉他们才会心安。

与此同时，李佳玉在萧晚晴怀里愈来愈热，先是腹部，然后传到身体，最后浑身都发热起来，本来冰冷僵硬的皮肤也重新恢复了弹性，隐隐约约间，萧晚晴感觉到李嘉玉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萧晚晴心头一震，妙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佳玉的脸！

李佳玉恢复心跳了吗？

不！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除非他的心脏再次跳动一下！

萧晚晴把手放在李嘉玉的胸口，仔细地感应着。

一秒、两秒、三秒……漫长而短暂的等待，萧晚晴只感觉似乎等了一个世纪，等了足足十秒，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萧晚晴的心情愈来愈低落，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吗？

“砰”

一记有力的心脏跳动，从李佳玉的胸口传来！

萧晚晴像是触电一般，惊愕狂喜，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错！她不但听到心跳声，手掌也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绝对不会有错！

李嘉玉恢复心跳了！

很快，李佳玉的心脏跳动就开始回复了规律，强壮而有力地砰砰跳动，隐隐约约间，萧晚晴甚至还能听到李佳玉血管里面血液翻涌的声音，如同江海流动！

一股沛然的生命能量在李佳玉的身体里面流淌着，复苏着他肉体的生机，很快，萧晚晴就听到了李佳玉的呼吸声，火热的气息打在她耳畔处，痒痒的，说不出的酥麻！

李佳玉真的复活了！萧晚晴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喜极而泣！她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李佳玉，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