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云收雨止,观战的侍女各自上前替三人收拾利落,一人扶着腿软难持的雯雯回房歇息,另两个则乖巧的端上矮几茶具,替陈关二人沏上香茗之后,便把软嫩的身子化作靠垫,供陈关二人倚靠起来饮茶聊天。

“啧啧,早知习武之人床笫间也是纵横捭阖,今日方知何止是纵横捭阖,简直就是横扫千军啊,难怪南边那些青瑶女最爱你们这些江湖人。”披上一件丝袍的关文泉不无羡慕的说道。

陈哲微微一笑:“那些青瑶女亦是银样镴枪头,看着风情万种,到了塌上一个个都是一碰就泄,还不如雯雯耐战,若是关兄有意,我便传你一套吐纳法一套锻体拳,平日有暇便勤练几遍,一年下来保你能一次连战三个青瑶女。”这倒也不是陈哲吹牛,这套锻体功法早就在陈鼐和陈咨身上验证过了,要不然陈咨同样是一介文士,去年怎能变不改色地跟着陈哲在京南到处奔波。

关文泉自是大喜过望:“那可多谢思齐贤弟了,愚兄无以为报,待来年开春我得了返乡假期,必定在江南老家请贤弟好好品一品那花魁案试。”陈哲也不怀疑关文泉夸口,他那关家,正是江南头一号的青楼东家,在江南三道七府开得十数家青楼,所谓的江南花魁案试,不过是他家左手打右手。

陈家在京城经营绿绮楼,暗中也是得了他家不少指点与支持。

接着,关文泉顺着话题给陈哲介绍起这花魁案试中的种种奇巧名目来。

京中的七夕花榜,仿的乃是会试殿试名目,先由各家青楼的老鸨母交叉考量参会女倌们的各种技巧才艺,待初选出二十五人名次之后,再由京中道貌岸然的老豌豆们逐一点评考校,最后乃是请公推出来的主审当众点出一榜三人、二榜七人,三榜十五人。

而这江南案试则由每年上元考到上巳,如秋闱一般,自各府起,经道试再至省城汇集,四方清倌经过当众抽签挑出的种种试题组成的三重考验,最终决出最优者花解元一人,各有擅长的三道魁三人,与入围的花举子二十人,共计二十四人。

虽然得名目上,江南案试的花解元低了京中花榜的花状元一头,实际这花解元的水准往往还要高过花状元一头,盖因这选取范围还是有所参差,京中花榜参选者虽然号称是以京中为主,辅以各省入京的外地花魁,但充其量也就是多了些北方几省的女倌人,最南不过东海中原一代。

而江南案试,则不光有本地女郎,每年还有大量金扬江两岸与东南沿海富庶省份的伎子沿江蹈海地到江南各府汇聚报名,参选人数多了京中花榜一倍不止。

至于案试之中那些抽签挑出的考题更是五花八门奇趣各异,京中的初试不过是一群老鸨儿考核些基本功,待二次殿试更是只看才情技艺,江南案试之中有些试题就粗俗淫糜许多了,像是前年那一场,金梅府的考题之中,便有一道衔梅投壶,乃是叫各女倌以下身竖嘴叼起塌上青梅,下榻奔行三十步将青梅投入瓷瓶中,以此往复,半柱香内多投者为胜。

到了省试,更是有什么长鲸取水,菊蕊含珠等诸般淫戏考较。

关文泉笑道:“当时光是一两银子一张的门票便卖了足足六千张,金梅府那个有名的大校场上人山人海,八座观赛台尽皆爆满,赛后未中选的十五个落榜女倌都每人分得了百两文银,中试的五人更是一个便有三百两,当真是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陈哲含笑附和,心中却是叹气,北地的京城花榜可是一文铜钱的效益也无,参赛花魁全为名气。

也难怪南方案试参赛人数如此之多了,三百两文银,足够一个府县花魁自赎己身了。

感叹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心驰神往,陈哲虽然祖籍江南,这辈子却也只在当初闯荡江湖时匆匆路过两趟,这人间天堂他素来不曾好好体会。

说了半晌风月事。两人终于想起自己还是朝廷命官,总算是说回到眼前的危局之中。

面对鬼蛮的大举入侵,关文泉显得颇为轻佻:“鬼蛮部近十年未开边衅,竹龙道四卫及其背后的各路豪强富户早已是苦不堪言,这边鄙之地文风不盛,地方大户唯一的进身之资便只有送子弟进四卫当兵,以期在战时搏个出身,可这鬼蛮十年不动,生生熬老退役了一代大户子,其中苦楚,也只有我这等边地官员才知……远了不说,只是这月澜府境内,去年我到任之时,便有十几户大户联袂宴请,觥筹交错之间人人都在暗中鼓动我想法子逼反了青瑶诸洞,好让他们大打一场。”“啧啧,原来南北边郡都一样。”陈哲不由感叹道,当初他不掌兵不通军务,也曾以为大宁朝与前朝相似,常年为边患所累,然而,去年他带兵北伐攻灭了草原上的达木汗所部,回程之时到那边郡城中,民众在欣喜之余竟然又大多面带忧愁……全都是在愁达木汗一死,北方太平了他们没得那带血铜钱可赚!

林纾枚在北方经营之时亦是如此,她能得北地人望,多半源自她攻略北地的方略:大仗不打小仗不断,旬旬打月月打,每次进兵拓土半里而已,两年下来也不过开边二百里,却打出了十七八个伯爵,县子县男上百!

北方三省的大户之中,有一户仅靠着替宁军打造马蹄铁便攒下万贯家财,北方紫燕省一年产值税金甚至超过了盛产矿盐铜锡的盐中省!

当年达木汗打到京城城下,若不城里老头死的太多乱了秩序,大概也轮不到林纾枚带人杀出去……

前朝文弱,边地最怕外地入侵,而在大宁,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平日里最紧要的职责,便是看住了边郡的这群狼狗莫要一不留神撒出去乱咬……“南疆五道汉人虽少,却也有一百二十万户,八百多万人口,一年财税盈余四十多万两,鬼蛮拿什么跟咱打?就靠那劳什子的玄天护灵兽?笑话,南疆没玄天,可北边盐中齐山派不就有一个么?东边南海那个也不算远呐……所以呐,这鬼蛮入侵,也就苦一苦青瑶,等他们打穿青瑶领地出了山林,那可不全是功劳和赏银么。”

关文泉的想法,大致便是这大宁边郡见识过边患的官员普遍心态。

毕竟,大宁立国一百多年,唯一一次被异族敲了闷棍就是京城下那一战,因而从上到下多有骄悍之辈,可这骄悍又不是无根浮萍,大宁地方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武力亦是碾压,又有中央支持,和周围异族一比,确实是不知道怎么输。

只是陈哲心中终究是有些担心,赵元诚他也是宁朝人,绝非不知挑动鬼蛮入寇胜算几何之辈,然则对方依旧如此布局行事,其中必定另有缘故。

然而一整个白天,南边青瑶再未传来警讯,大概是因为鬼蛮白天无法行动的原因。

陈哲安排一辆大车送王桢儿北行之后,还发出鸽信,除了联络齐山派那位老祖与南海的天一神剑之外,还送信回京,让林纾枚或者自家老娘出京南下。

陈哲总觉得对方的底牌绝不止一只玄天护灵兽。

不出所料,到了晚上戌时中,蓝玉蝶急匆匆推开了陈哲的房门,带来了南边青瑶诸洞的又一次警讯,日落之后,鬼蛮的大军终于是正式现身了,而他们充做先锋的,是包括那只巨熊在内的足足十只护灵兽!

在场诸人尽皆面色大变,连闻讯起床的关文泉亦不淡定了,焦急地问着陈哲:

“中原的玄天最快几时能到?”

陈哲心算了一下,最近的玄天是盐中齐山的那位老祖,距离此地一千八百多里,今天发出的信鸽要三日才能到齐山,即便那老祖接到鸽信立即出发,以玄天境每个时辰可飞三百里计算,齐山老祖大致也要四日之后才能赶到竹龙道。

且不提齐山老祖能不能以一敌十,这竹龙道能在十个玄天的进攻之下,挡住这四天吗?

陈哲无法计算,这天下无人见过十个玄天一齐出手是何等威能。

“你们青瑶的玄天呢?”

蓝玉蝶面带苦涩:“今日一早准备的洁身仪式,从午时开始,完成传功起码也要等到子时。”

“那便是还要等一个半时辰咯?前方战况如何了?”蓝玉蝶面上苦涩之意已经浓到化不开了:“自酉时末对方现身开战,到现在不过半个多时辰,最南方的七个洞已经尽数沦陷了,我们挡不住对方的护灵兽,各洞武士都没怎么交战就只能被迫后退,除了在他们占领村寨之前尽量疏散族人之外,我们什么也做不到。不过也有好消息,便是那些护灵兽似乎并不如古籍中那般强大。”

陈哲心情稍稍一松,一面回忆昨日与那大熊交手时的感觉,一面追问:“怎么说?”

“依着我族中记载,曾经的护灵兽一旦现身,半里之内的常人尽会被慑住,手足难动,只有武艺高强之辈才能勉强移动,那护灵兽背上的灵童一挥手更是能以真气击杀数十人……而今晚现身的这些护灵兽虽然震慑之气依旧,可除了其中一只巨熊之外,余下几只都只能迟滞常人行动,且发出的真气若是及远,便能被修炼有成的族老和百骑将勉力挡下,虽然挡下之人不免重伤,可这威能却远不如记载之中威猛。”

看来这次鬼蛮多半是得了什么奇遇,在护灵兽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以质量换了数量。

陈哲站起身,悠悠地叹了口气:“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由我去试试看能否破坏那些护灵兽背后的阵法了。”

听陈哲这般说,叶素心和林纾橙林纾柚一齐起身:“我们也去。”陈哲难得露出怒色,训斥道:“胡闹,玄天之下众生平等,我也只能尽量潜行混入,你们去了除了让那些玄天护灵兽面前多三只苍蝇之外又有何意义?”“只你单独行动终究还是太过行险,我们三个即便不能增添战力,亦能替你分担些注意。”平日里温柔似水的叶素心此刻却一字一句尽是刚硬。

陈哲本想反驳,但是见三女俱是目光坚定地直视于他,心知就算强留三人在此,恐怕她们也会在陈哲离开之后强行跟上,心中五味杂陈,最后还是轻叹一声:

“也好,只是你们三人千万小心谨慎,绝对不可冒进。”“是。”三女齐声道,语气竟是同一般的沉稳决绝。

前方战况激烈,陈哲一行根本无需带路,离开月澜府不过南行三四十里穿过青瑶领地最北一代,便能感应到远处那惊天动地的巨大威能。

夜间天光昏暗,视线不能及远,陈哲依然能感觉到南方那几座山一道岭都在微微震颤,山林间数不清的飞禽走兽混在逃难的青瑶民众之中一齐向着北方夺路奔逃。

好在青瑶族中还算处乱不惊,陈哲四人路过几处隘口,都有青瑶女武士重兵把守,还有不少百人队在四下巡视收拢难民驱散野兽。

“陈公子,你当真不要我等派人给你带路?”在通往紫玉洞的隘口前,两位紫玉洞的族老反复与陈哲确认道。

紫玉洞此刻已全境沦陷,紫玉洞洞主在带着大半族人逃到此处之后便去了西面的青瑶禁地参加传功仪式,两位族老则带着紫玉洞剩下的武士全力把守此处关隘。

陈哲摇头道:“不用了,此刻前方已尽归敌手,想来道路上也尽是敌方人马,我等几人只能穿林绕行。”

鬼蛮的护灵兽聚集起来声势极为浩大,数里之外便可感知到对方的方位,以陈哲等人的修为,只要辨清方位,以对方护灵兽为参照,直接穿林盘山穿过战线摸到对方后方即可,有没有人带路并无太多区别。

当下,两位紫玉洞族老也不再相劝,而是找来手下,将南方几处绝地方位地貌细细说与陈哲,免得他误入其中,然后便让开道路,目送陈哲等人继续南下。

自月澜府出发之后已过了一个时辰,从林间隐隐传来的真气波动来看,鬼蛮大部在扫荡了这月澜山以东的数洞青瑶之后,应当是转而向西去了,目标毫无疑问,应当是早被赵元诚设计过的青瑶左翼及其背后的竹山府。

陈哲一路向南,路上果然没有遇到鬼蛮大部,只有些散兵小队还在细节早已人去楼空的青瑶村寨。

出手将遇上的几支鬼蛮小队尽数灭口,陈哲跃上高处,再度感应了一下空气中的真气余波,然后决定循着越发微弱的余波往西南方向走。

又在林间直穿了约莫三四十里,前方又出现了一座被攻破的青瑶村寨,陈哲一马当先,悄悄接近村寨外围,放出神识感应了一遍,发觉寨中驻扎了不少的鬼蛮士卒,而且,那些鬼蛮士卒当众,竟然有几个中原武者的气机反应。

陈哲心中一喜,当即毫不犹豫一剑劈开了村寨外的竹墙,带着三女冲进村中。

这个村寨并不广阔,呼吸间陈哲等人已经冲到村中大屋前的空地上,他感应中的几个中原武者正在面前的村长大屋之中。

陈哲也不废话,手中长剑一挥,洒出一片剑气,将面前大屋正面连墙带门打了个稀烂。

屋中几个武者刚刚听到听到动静准备起身查看,走到门口便吃了陈哲的剑气突袭,顿时躺倒了大半,剩下三人立刻各施身法,从破开大半的竹墙中分开跃出,不料刚离开屋舍准备遁走,就被三道疾如闪电的身影一一追上擒下。

叶橙柚三女制住那三人回来,往屋前地上一抛,转身就和陈哲一起杀向村中涌出的鬼蛮兵卒。

这村中驻扎的鬼蛮兵卒虽多,其实也不过三四百人,其中亦无高手,四个通天不过是几个起落,就将这三四百人杀散,陈哲甩了甩剑锋血渍,转头便回来看那三个中原武者。

三人尽是须发花白的模样,修为乃是两个八段一个九段,陈哲提起那先天九段的老头,喝问道:“来,自报一番家门吧。”这老头倒还算硬气,被陈哲擒在手中,依旧梗着脖子怒道:“老夫乃是百兽门掌门许清,你又是何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哲双眼微眯,继续问道:“赵元诚在哪?”

许清面色微变:“你是朝廷的人?”

“赵元诚在哪?”

“哼……赵公子此时便在西方三十里外,夜灵族护灵兽身边,哼哼,十只护灵兽在彼处,你敢去追么?”

“鬼蛮就鬼蛮,还夜灵族。”陈哲不屑道:“赵元诚真以为十个护灵兽便能护得住他?想来那个给你们百兽门布置护山阵法,以及此次为鬼蛮改良化灵阵的阵法师亦在彼处吧?”

陈哲出发之前曾与蓝玉蝶、叶素心和林纾柚做过推断,若是寻常积累,以洪溪部一部之力,断无可能在十年内蓄养出十只护灵兽。

既然王桢儿在洪溪部的溶洞中遇到了赵元诚和他身边的那个阵法师,而鬼蛮护灵兽与祭坛阵法又息息相关,那么十有八九,鬼蛮突然之间变出来的十只护灵兽与这阵法师脱不了干系。

许清面色未有进一步的变化,然而一开口却显露了他的草包本质:“你竟然知道刘大师的手段?你到底是谁。”

陈哲微微一笑:“那姓刘的也算大师?区区一本《倮虫篇》便让你对他敬仰如此么?”

许清终于没有绷住脸色,惊讶道:“你竟连此事都知道了?”《倮虫篇》的手段与百兽门的御兽之术差别太大,陈哲对此书来历也只是猜测,却不成想这许清居然如此实诚,轻轻一套便把陈哲的猜测全都证实……也难怪赵元诚会把这几人丢在此处而非带在身边了。

此人口中所得的情报多半也不能尽信,或许那阵法师与护灵兽的法阵真的在西方三十里外,至于赵元诚,以己度人的话,陈哲不觉得赵元诚会毫无意义地躲在彼处。

面对许清的惊讶,陈哲没有正面作答,只是笑道:“我还知道你百兽门密室中那八女的御使暗语手势。”

许清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尽是大骇之色,然而他此刻醒悟早已为时已晚,陈哲手腕一发力,许清的颈骨喉管在他手心里寸寸断裂,就此了账。

陈哲一丢许清的尸首,转头给橙柚二女丢了个颜色,二女立刻痛下杀手,将剩下的两个百兽门长老也一齐做掉。

叶素心则去那村长大屋门口翻找了一番,念叨着三清在上,随手给那几个重伤倒地的百兽门人补了刀。

这几人身上虽然还有刑案瓜葛,但此时已顾不得了,陈哲深陷险地又负重任,只能在此地了结这带不回去的几人。

除掉了百兽门的余党,四人聚到一起,叶素心问道:“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向西么……”

话到一半,四人纷纷心有所感,齐齐往西边转头。

那边的山岭间突然迸发出巨大的真气波动,已凝出实质的激波将整片山林都拂得枝叶颤动。

“走吧。这般异动,青瑶族的玄天应该是和那些护灵兽交上手了,我们必须赶紧过去。”

虽从蓝玉蝶的情报得知鬼蛮的护灵兽有些成色不足,但青瑶族玄天以一敌十恐怕也难以制胜,陈哲须得加快动作了,否则青瑶玄天一旦落败,这边恐怕很难撑到三天后齐山老祖赶来。

四人当即抛下一地尸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西侧林中。

林中并无道路,因而陈哲一路行了近二十里亦没有再遇到鬼蛮士卒,只是那西边传来的波动一路不断,一阵强过一阵。

陈哲家中虽有两位玄天,但也不曾见过玄天之间的战斗,毕竟他家中那二位要是打起来,大半个京城都要给陈家陪葬……不过这数十里外依旧能激荡山林的余波,足以见证玄天之战的可怖。

正当陈哲一面赶路一面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觉得身周氛围一变,连忙停下脚步,细细戒备四周。

叶橙柚三女见陈哲停步,亦是落在他身边,林纾橙开口问道:“怎么了?”三女之中,以林纾橙的神识感应之能最低,叶素心和林纾柚落地之后只是稍一凝神,便同样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

大概是因为被护灵兽震慑,陈哲一路南下都没有在山林中遇到什么鸟兽虫蚁,林木间安静地可怕,然而此时,林间的寂静之感似乎又深了一筹,就连微风气流都已凝滞,周围树木连最细小的枝叶都无分毫晃动,整个空间都像是什么冻住了。

未及陈哲答话,林间突然迸发开一阵强烈的真气震颤,一道巨大的黄光穿过漆黑的树林,猛然撞向四人。

四人俱是大骇,叶素心和林纾柚各自将身法运至极限,须臾之间躲开了撞来的黄光,林纾橙却下意识提气将一身横练运足,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陈哲一把拉开。

陈哲定睛一看,那撞来的黄光竟然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蚺巨蛇!

这巨蛇足有四五丈长,水缸粗细,浑身做棕黄土色,一击不中,正从土坑之中缓缓抬头,那对香瓜大的橙黄蛇瞳左右扫视着四人,紧闭的蛇口吐出一根枪杆粗细数尺长短的信子来回扫荡。

陈哲目光一扫,巨蛇的蛇腰处骑着一个白衣人,身长四尺五官稚嫩,也不知是少年还是童子,此时正一脸傲然之色,抱着双臂和那大蛇一般左右扫视着四人。

那少年高高在上,陈哲却并不慌乱,蓝玉蝶所说没错,眼前这骑蛇少年确实远不如昨日那熊,陈哲察觉到了自身内息运转有所迟滞,不过也只是比寻常满了三成左右,全无林纾枚那般威煞一开内息便停的骇人威能。

既然功力还能运转,那便还有得打,陈哲也不犹豫,提起内力便是一道剑气打向那蛇背上的少年。

那少年冷冷看了陈哲一眼,不闪不避,身上闪现一层浅黄光气,谁料,这光气竟然同时脱离双方预期,陈哲的剑气只是吃得一阻,依旧破开光气打在了少年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血痕!

这下子不止是陈哲,身周三女俱是精神一振!

在场四人全都和林纾枚对练过,即便林纾枚放开威煞压制,四人鼓足功力也极难打破林纾枚的护体真气。

眼前这骑蛇少年虽然威势依旧不俗,脸上那道血痕却让陈叶橙柚四人摒除了心中绝望之意。

心意相通的四人内心同时泛起一个念头: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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