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清可能是知道妹妹一时半会儿哄不好,他三两下将自己的中饭全部吞进肚子里。这会儿食堂的人才慢慢多起来,他们这个角落也有不少人端着盘子三三两两的经过。成浅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碗里的米饭清空,秉持着你不看我我不看你的良好心态将缩头乌龟的精神贯彻到了极致。
有成清在这,当然是不用担心有多余的人闲言碎语。成浅擡眸扫了他一眼,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将自己的餐盘叠在一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回收区大步迈去。成浅没有等他的想法,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是否遗漏后就干脆利落地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她不是擅长交际的人,也不打算成为擅长交际的人。应付成清似乎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交际力,光是想怎幺甩掉他就已经耗费了自己所有空闲的心思。对方则似乎是将所有心思都花在怎幺缠住自己上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自己捅出不一样的篓子。
成浅揉了揉攒竹穴,这个又酸又涩的穴位让她总感觉自己有点自虐倾向。她和成清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成清头破血流之后把他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缝补好,但是昨天她分明看到成清手上拿着禁药。
那是底线,军人的底线。
她希望成清能够完完整整的解释给自己听,在分化成Alpha的一年后,他到底在外面捣鼓些什幺,葫芦里卖了什幺药——每次成清都会顾左右而言他。她向来以自己的军人身份为豪,所以她绝不允许自己的亲哥哥会染指不该触碰的红线。
这大概也是这次自己怒意横生最根本的原因吧。他们原本亲密无间。
“小浅,怎幺在这里傻站着。”一双手轻轻拢住成浅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我在等一个说要来吃中午饭但是却找不到人的笨蛋。”成浅握着女孩的手腕,侧过头,正好望入对方的眼睛里,“花好,你又迟到了。”
“今天是军理课拖堂啦——”花好故意晃了晃自己手上拿着的速食面包,是饱腹感最强的那款,“我也想吃点好的。”
包装被撕开,柔软的面包把花好的脸塞得鼓鼓囊囊,成浅揽着她的肩悄悄说,“往这边走,我怕脏东西跟上来。”对方反抗的声音被面包封住,只能在艰难吞咽之后嘀嘀咕咕,“又像躲瘟神那样躲你哥,要我说,你们俩能在一块上学的日子还剩一年,亲人嘛,哪有隔夜仇。”
“这句话的原句应该是‘夫妻哪有隔夜仇’吧?”成浅睨她一眼,软了声音,“这次是动真格的,就是因为还剩一年,我才觉得我有责任完完整整的了解他所做的一切。我们家的血脉里没有好斗因子。”她看到花好的眉毛扬到了天上,补充一句,“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是我们家确实没有检测出来好斗因子。我们家族的顺从性一直很高。”
“不愧是军区先进研究员的女儿…你不觉得自己的基因被分析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吗?”
成浅摇了摇头,“这相当于是一份更详细的体检而已,而且是我自愿的。”
花好将空了的包装塞回自己的口袋,她是Omega,除了Beta之外她并不打算信赖任何人,包括Alpha。就算在这个国家对Omega的福利待遇大大提高,但是也免不了有许多别有用心的人追求买卖高质量Omega作为延续家庭的工具。她不像成浅有那幺多选择,而且以自己“军人预备役”的身份为豪。她只是寄希望于自己能够努力逃脱Omega的命运,但是对军人身份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
所以当她看到成浅双眼中澄澈的信念时总会觉得惭愧,花好想,她很感谢国家,也同样热爱国家,但是还没做好完全的思想准备,为国家献出一切。
幸好是成浅,所幸是成浅。这样不坚定的自己被对方温柔的接纳,而且给予了自己极大的保护。至少在自己身边打转的臭虫都少了不少。花好扬起一个微笑,“表情这幺严肃,如果你父母的研究能够成功的话,对人体的分析就能更进一步了,这绝对会大大改善Omega的处境。“
“有那幺严肃吗?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成浅难得羞赧地低下头,她挽住对方的手慢慢往教学楼走,把对方送回班门口才松了口气,“放学记得等我一块回家。”
“知道啦。”花好做了个鬼脸。
成浅转过身去,脸上恢复了面无表情,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Beta的专属区域。她和花好相遇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意外,而花好作为被救下的“美”,自然而然地与自己熟络成了知心好友。尽管这段关系的开始有些戏剧性,但是花好作为好友确实为成浅提供了某种“松口气”的心灵慰藉。
如果说花好是依赖于自己的保护,那自己则是依赖花好的温柔吧。
况且和花好在一起的时候,成清是绝对不会上来打转的,这也是她尝到的甜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