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总是充满喧嚣的校园十分安静,风从远方吹过,没有带来任何声音。
我们穿过训练场的铁栅栏,一只真正的鸟落在网格上梳理羽毛,红棕色的绒毛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伸展羽翼的样子像极了某个最爱在天空盘旋的英雄。
霍克斯。我又想起他。还有他所接下的秘密任务。
想必他也很苦恼,要取得敌人信任,还没法对平民大开杀戒,并且开局就被我发现,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通往食堂和教学楼的路凑巧都空无一人,轰焦冻左右看了看,低头问道:“回食堂?”
“没人。回教室吧。”我也往食堂的方向看,但是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哪怕增强了听力也一样。“大家都回去了。”
“去拿吃的。”他说,我注意到他瞥向我的肚子,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
于是我又发现了一种我对男生的偏好:冷静认真,果决简洁,简称精英——是我这种胸无大志者最敬佩的类型。
就像轰焦冻,静静一站,身姿协调毫无破绽,仿佛不知懒散为何物,从头到脚也找不出一丝无忧无虑或放松散漫。
“走吧,饿不死,最近解锁了内循环。”我推了推他的胳膊,随口胡扯。
“能量也能凭空产生?”轰焦冻闻言有些诧异,但是并没有怀疑。
“你一天也只吃三碗荞麦面,对吧,所以肯定有凭空产生的部分,个性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怎幺可能是外来的面包能提供的,它是精神能量。”
我依旧一本正经地瞎聊。
“阿申巴赫?”轰焦冻语调带了点怀疑。
“那是什幺?”我问。
“……他写了一本书,和你刚刚的观点类似。”轰焦冻松了一口气,“……写的挺有道理,但本人是个邪教头子。”
我瞬间领悟,这邪教的教义大概是:个性能量是精神能量,坚定的信仰可以使人越来越强、战无不胜、无所不能。
切。一听就是骗人的。
“哦~原来你担心我成为邪教~~”
“你想多了。”
“那我今天回去就创一个。”
“比如?”
“爱日惜力神教。”我说。
轰焦冻忍不住发出含糊的笑声,眼帘张开又垂下,抿着嘴带笑的样子看起来内向而优雅——非要形容,就是看起来生活富裕、教养很好。
有那幺一瞬,我竟然有些不自在,转念发现他的脸色比往常苍白,也许是连续高强度的“活动”所造成的影响?
完蛋。他要被我带坏了!
“我的裤子怎幺了?”轰焦冻问,他发现某人的视线在他的膝盖上停留太久了。
“没有。”我敷衍着回答,心里想的却是雄英的校服真是普通,既不显瘦高也不显精壮,竟然能把那幺好的身材掩盖成那样……难得的想拽人打扮一下。
“抽空一起去买衣服?”我问。
“好啊。”他语气轻快。
从食堂通往教学楼,路从未如此漫长,我们漫无目的的绕圈,发现了校园的行道树上系着许愿用的红绳,树叶里隐没着小小的风铃,被风吹日晒没了颜色。
一个人也没有,教学楼也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上楼梯的脚步声,连呼吸都被放大到了极致,所有人都走了。
这个结论让人舒心,意味着我不用向任何人解释“消失”的原因。
但我又想起被抛下的物间宁人,他为什幺没走,为什幺非要去找我呢?
还是说那天晚,我抱着枕头去找他,其实是最后的告别,却被他误解成了别的意思?
……
打开门,教室里,相泽消太正靠在黑板边上喝水,我们对视了一眼,他往下咽水的动作一停,神色却风平浪静。
我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了,也看不出他在想什幺。
“提前放学了?”
我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课桌上正当当的摆着一个盒饭,内容很是健康,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百的杰作,只有她知道我能吃下这幺多。
“老师,教室里可以吃饭吗?”
没了柔软又刻意拖长的尾音,也没了那种甜蜜的的野气,这次的“老师”两字难得的规矩,十分陌生,让人惊愕。
相泽消太回过神,注意到轰焦冻正停在原处看他,他们对视,后者几秒后才转过脸,迈步向他自己的位置走去。
“不能。”他说,深呼吸,试图忽略掉那种咕噜噜往上翻涌的干涩、懊悔以及渴望逃离的情绪,努力不对自己至今以来的所有做法感到怀疑。
是,他知道自己是对的,但是毫无成就感,反而变成了深深的挫败。
他补了一句:“但这次可以。”说罢忍了忍,但忍不住,他的定力被歹毒的猜测瓦解了,没过两秒就又问:“你们刚刚去哪了?”
“反正没犯法。”我往黑板上瞧,竟然干干净净的,没有作业?
苍天有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可是第一次,不仅提前放学,还没有作业!
难道学校里也有众吾的奸细,特意给我留出时间,催我拯救世界?
“今天没作业对吧?”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向轰焦冻确认,发现他心情跌到了谷底——堪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就像刚刚我们正谈着话,忽然开门冒出一个物间宁人,与他面对面,他当时的脸色就这幺差。
“看起来是这样。”轰焦冻收拾书包,擡头问:“所以,要跟我回去吗?”
石破天惊,“咔嚓”一声,相泽消太把手里的随行杯捏坏了,杯里的水撒了一地。
讲真的,这有点吓人。我手里拿着刚往书包里塞了一半的铅笔盒,确认自己刚刚没抖,手也很稳,只是迫切地想用余光偷看一眼讲台,但没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脑转的像风火轮,一瞬间,我想了一百种辩驳的话,只是想归想,最终也只是把铅笔盒塞好,拉上书包链。
“不行,这个周的晚上已经安排满了。”
我把书包甩在肩膀上,挨个看了看轰焦冻和相泽消太,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我要实验个性,只能在海上进行,为了避免误伤,我已经让横刀通知附近海域的渔民撤场,一天费用好几百万。”
至于那俩人刚刚的脸色……
莫不是以为我这周安排满了男人?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猜测也是对的,只是我不能跟他们说真话罢了。
蓝色的苍穹下,阳光还是那幺刺眼,白云如丝绸,连风中都飘散着热气。
轰焦冻和相泽消太都没说话,似乎还在反应。
——必须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赶紧跑啊!!!
“那我先走了呦~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