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知道,妈,但是莱斯利真的很不舒服,她已经躺下休息了——
你们先吃吧,你们该干什幺就干什幺,不用管我们——
不你们不用过来,我会照顾好她的,明天早上我会送她去学校的——
真对不起,妈,向伯父伯母问好。你们拜年的话我们肯定去。”
挂断电话,亚历克斯注视着身旁妹妹熟睡的脸蛋,轻抚着她的额头,俯下身,在她有些干裂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华灯初上,眉头紧锁。霓虹灯的倒影在他栗色的双眸中闪烁,同时映射出来的,还有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两小时前,莱斯利疲惫地坐在车里,头歪靠在车窗上,眼睛因为先前的哭泣已经酸得睁不开了。
“你这样……还能去吗?”亚历克斯担心地看着她,语气里都是心疼。
“我头疼……”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去吧。”
“你不去,我去干什幺?”他抚上她的手, “那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我不回家。”莱斯利转过头,红肿的双眼坚定地看着哥哥,“我要去你那儿。”
亚历克斯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2.
一进家门,莱斯利便被哥哥要求着把制服脱了个干净——
“你刚才在厕所坐了半天,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从衣物中解脱出来后,她像是没了骨头一样,面朝下直接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先别躺。”
亚历克斯拉起软体动物一样的妹妹,用热毛巾细细给她擦脸,擦手,不敢太过用力,生怕碰坏了她似的。
莱斯利虚弱地靠在哥哥胸前,任由他细心地料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念道:“……头疼。”
“给你吃颗布洛芬吧。”他拿来水和药,语气里有些责备的意思,“谁让你哭成这样的?你自己难受完对他有任何影响吗?以后不许因为别人的错误这样折磨自己了。”
说完这话,他又心软了。看着妹妹把药服下,他把她扶进被窝:“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要。”莱斯利努力擡起脑袋,轻拍了下身边的被子,“抱我。”
亚历克斯没说什幺,只是脱下衣服,钻进被子里,将妹妹揽入怀中。
哥哥的怀抱,对于莱斯利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把头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一根手指在上面慢悠悠地画着圈圈。先前的伤心委屈,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只要知道哥哥是平等地爱着自己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亚历克斯轻抚着妹妹的头发,听着她在自己胸膛上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平静。时至今日,他对倔强嚣张又要强的妹妹偶尔露出的这样脆弱易碎的一面,还是不是很适应。
他有些希望,时间可以在此刻停止,就这样让他一直抱着她,什幺也不做。
这样相拥了片刻,亚历克斯看了眼时间,然后复上了莱斯利的手,扣住她柔软的手指:“看来又是我们两个一起过新年了。”
他想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的那晚,也是一个寒冷的雪夜。那是他们的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相贴近。
莱斯利也撇头看了眼时间,然后对上哥哥的目光,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摸上他的下巴:“你还记得我的新年愿望吗?”
“记得。”
希望我吻你。
她感到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目光中:“公历新年的愿望,农历新年还作数吗?”
没有片刻的犹豫,亚历克斯抚上莱斯利的脸颊,低头吻住她还有些肿胀的双唇。
起初那吻如细细密密的雨点,温柔,轻巧,带着些试探的意味。随着呼吸的加重,那吻越来越深入,剧烈,卷入她的唇舌之间纠缠。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肩,他也慢慢揽上了她的腰,在那细软的腰间摩挲着。他们赤裸的上身紧紧相贴;她柔软的胸在他紧实的胸肌上挤压,揉蹭……
我会吻你,一千一万次。
不知缠绵了多久,亚历克斯从那绵长的吻中抽离了出来,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从莱斯利的脑后拿过来一个什幺东西——
“咦?这是什幺呀?”他把那东西拿到她眼前晃了晃——那是个红包。
还没从那深吻中缓过来的莱斯利喘着气,接过那红包,“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哪有平辈之间送红包的。”
“你打开看看。”亚历克斯看着她,眼角带着笑意。
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红包,莱斯利从里面掏出了两张The Chainsmokers的演出门票。
“哇!天呐!”她惊喜地叫出声来,先前的愁容彻底消失了。
“你不是喜欢电音吗,你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去看。”亚历克斯挑了挑眉头,语气颇有些调戏的意思。
“噢……”她转了转眼珠,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这位朋友,要跟我一起去看演出吗?”
亚历克斯笑弯了眼睛,捏了捏妹妹的小鼻子,点了点头。
“怎幺办,我都没东西送你。”莱斯利把那票举到空中,还在爱不释手地看着。
亚历克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再次吻上了她。
你什幺都不用送我,把你自己交给我就行了。
3.
“人的怒气并不成就神的义。”—— 《雅各书1:20》
大年初三,李玉梅陪着欧阳辉前往芝加哥开会去了。
趁着爸妈不在,亚历克斯正好可以办件正事儿。
风一样的少女,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对于格里芬的诋毁,莱斯利早就不在意了。只要哥哥不是那样想她的,旁人放的屁谁在乎。
可亚历克斯知道,该做的事,还是得有人做。
周五晚上的小区街道,宁静而安详。月光洒在一片片即使枯黄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上,洒在家家户户精致的前院和外墙上,衬托出富人区那八百年也不会发生丝毫波澜的优雅氛围。
亚历克斯早早就来到了那个已经刻在脑海中的地址。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他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熄了火,关上灯。
黑暗中,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那幢白色房子,看着窗户里逐渐开始闪烁的灯光,看着三两响着吵人音乐的轿车停上了门前车道,看着高声喧哗的青少年提着一箱箱啤酒接二连三地进屋……
他耐心等待着,等待着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