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向母后请安。”
见到虞王后前来的姜适放下了书卷,向她恭敬地行礼。
虞王后朝他点了点头,姜适察觉到母亲见到自己老师微微停顿的动作
她在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了下来,叫他起身。
“适儿可有听太傅的话?”
姜适看母亲时,母亲总是含笑,即便如此,无论何种情况,他都分辨不清母亲真正的情绪。
“太子笃学刻苦,王后教导有方。”
在老师开口时,姜适看向了他,他敏锐地察觉到老师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母亲身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他总是严肃冷淡的眸子中此刻露出一种像雪花一样轻盈柔和的神色,却又在他察觉之时消融。
“母后,老师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少年姜适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并不怯懦。
“儿子以为,若不亲亲,便不懂仁民,若不仁民,又如何做到爱物?”
虞王后的神色仍旧淡淡的,“是了,君子仁爱,由此及彼。”
“儿子学到,‘爱’是有阶层的,我先知亲人之爱,若我之于小妹,母亲之于父亲,如此才知如何恤民爱物。”
虞王后冰凉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错了,适儿,夫妻之爱又怎与你同小妹之爱相同?”
她露出一些不明含义的冷笑,从他的肩头的方向看向了他的身后,这动作非常轻微,他却能够察觉。
“我也并不……”
她的声音太轻,在场没有人听见,但姜适足以察觉到老师与母亲之间的氛围,但是他足够聪明。
即便母亲并不爱父王,他仍旧以为,他爱小妹。
“所以说,阿兄要先爱小耳,才能推己及人,爱他人啰?”
小耳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眼看他,“阿兄要学做君子,做君子原来要如此多的道理要讲。”
“可是,母后又说阿兄对我的爱同母后与父王的爱不同,这又是什幺意思呢?”
小耳的脸因为在外跑了许久,红扑扑的。
“我……”
姜适看她了许久,想要握住她的手替她暖暖,却又想起老师讲男女之防,男女授受不亲,始终没有伸出手。
小耳竟也不把手伸过来,他心里有点不高兴,却并不表现出来,老师总说,真正的君王喜怒不应当现形于神色。
“我懂了,因为阿兄会娶一位嫂嫂,爱嫂嫂,对不对,意奴?”
小耳笑嘻嘻地拉住了前来端茶的意奴,意奴脸皮薄,听了她的话,雪白的面上登时一片粉红,“公主,奴也不知道。”
男女授受不亲,姜适看到了小耳的手抓在意奴的袖上,他心头突然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希望小耳……
“我也会有一位郎婿,”小耳摇头晃脑,平时在旁人面前装出来的乖顺此刻消失不见,“小耳这幺有用,肯定有很多人会喜欢。”
意奴垂眸看到她的发顶,“可是公主,爱是不需要有用的。”
小耳有些疑惑,“可是没有用,谁会喜欢呢?”
意奴年纪虽然小,却总说一些叫她觉得像是大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公主就算是大坏蛋,意奴也会喜欢公主。”
小耳听了非常受用,却又觉得不妥,她假模假样地教训意奴,“阿兄告诉我了,君子爱人以德,小人爱人以姑息,意奴如此宽纵的喜欢,就是小人了。”
意奴声音细细地重复,“那奴就是小人了。”
姜适听到两人的对话,腹中不知道怎幺涌上一种酸胀,对于意奴,他竟有一些妒恨。
妻子,夫婿,他从前怎幺从未想过。
他的手逐渐捏成了拳头,小耳如何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他又如何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呢?
母亲从未教过他,老师也未曾告诉他。
君子,君子,君子。
君子讲仁德,君子讲分寸,君子讲礼仪。
做君子就不能握住小耳的手,做君子终有一天要离开小耳。
他不要做君子,他要小耳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姑息又如何呢?
小耳同样也会“姑息”他。
他面上仍旧还是温柔和煦,只是看向意奴时,加深了几分笑意。
他伸手握紧了小耳的手,小耳颇为得意地同样握住了他,仍旧是一幅无知无觉的样子。
只是首先,他要处理一下杂草。
这燕国来的孽种,若是一场意外,即便是神如老师也无法意料到出自他的手笔,毕竟,他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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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耳:我可有用了,嘿嘿。
意奴:公主什幺样我都喜欢(彩虹屁)
哥哥:(微笑)好多杂草啊(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