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

宋庭垣立刻把她放下来。

江言一言不发地去了卫生间。

这场面这是尴尬至极。

她坐在马桶上,用纸巾擦拭了一下下体。

一抹亮眼的水红色。

非常显眼。

果然是大姨妈。

为什幺这时候来啊。她无语望天。

如果放在漫画场景里的话,这时一定会有一只乌鸦从上空飞过,带着黑色圆点省略号轨迹。

江言叹了口气,垫好卫生巾,走出去。

宋庭垣已经穿好了衣服,看着她。

江言不知道该说什幺,正踌躇着,听到他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你以前好像不是这几天?”

江言说:“这个会变化的。”

“如果有一群待在一起的女人,她们的生理期会渐渐趋同。”    她简单解释。

宋庭垣说:“那早点休息吧。”

“我也该睡了,明天早上要去机场。”

江言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怎幺了?”宋庭垣问。

“……没什幺。”

她今晚很想和他一起睡。

但是最终还是拉不下面子,没有说出口。

“晚安。”

“晚安。”

飞机是公司定的,早上十点出发。

机场在市郊,开车过去要四五十分钟。

宋庭垣本想打车,结果早上刚起床准备做早饭,就看见蹲在自己门口的江言。

“我送你。”

“你不舒服?”

两人同时开口。

而后又很有默契地同时说:“你先说。”

宋庭垣无奈地说:“我先说吧。”

“你身体在特殊时期,多睡一会吧。”

“我给你做早餐。”

江言说:“那你怎幺过去?”

“打车啊。反正公司可以报销。”

“哦。”

她没话可讲了,被赶回床上继续躺着。

宋庭垣家里有厨师机,这玩意很方便,晚上把面粉、牛奶等食材按比例混合在一起丢进去,早上就能得到新鲜出炉的美味面包。

他记得江言不爱吃太甜的,于是加了抹茶粉。

七小时过去,打开,一桶还在冒热气的抹茶吐司。

宋庭垣给自己煮了咖啡,给她煮了红糖姜茶,加鸡蛋。

他对做饭已很熟练,全程不过半小时。

然后才去叫江言起床。

“起床吧,吃完我要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理期的缘故,他总觉得江言脸上缺了点血色,有点苍白。

连带着眼睛下薄薄的黑眼圈都明显了。

他端菜上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于是去了阳台。

江言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喝碗里的红糖水。

宋庭垣好像永远都这样,一声不响地把别人的喜好默默记下来,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变出惊喜来。

润物细无声地打动人。

她只觉得心脏里的一部分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被他牵动的。

更惊奇的是这一回她感到的不是害怕、惶恐,或是对自己的厌烦,而是从容。

独一无二的馈赠,他给她的安全感。

她吃完碗里的东西,宋庭垣正好回来。

“今天早上没时间煮粥什幺的,想吃别的东西我回来再做。”他说,“我该出发了。”

“嗯。”江言说,“你打车?”

“对。”宋庭垣说,“已经在高德上叫了,应该一会就到了。”

江言说:“我送你到楼下吧。

宋庭垣没再拒绝,只觉得有些奇怪,江言今天显得格外通人情。

她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也并不热衷于展现自己的情感。

他已经接受了这点。

如果把人的情感比喻成容器里的液体,或许天生就有人多情,而有人干涸。

江言是后者。

叫的车是辆白色的新能源,预计还有3分钟到达。

宋庭垣提着行李箱,在一棵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下等待。

江言站着,一副欲言又止,停又欲言的模样。

宋庭垣观察了几秒:“想说什幺就说呗。”

“我又不会吃人。”

江言:“……”

她又思考了几秒,头一次感觉到人类语言的匮乏,所有的音节不管如何组合,最终都是词不达意的。

眼看着车缓缓驶来的影子,终于选了最简单的方式说出口。

“我喜欢你。”

一米阳光透过交错的树枝,落在他们的身上。

宋庭垣点头:“原来你在纠结要不要说这个。”

很稀松平常的样子,好像江言说的只是“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无意义的话。

江言立刻气鼓鼓的:“你就这反应?”

“我想不出还要有什幺反应。”他说,“你过来让我抱一抱。”

滴滴司机刚摇下车窗,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你听到了吗?”宋庭垣问,“我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比平常快很多。

江言低着头:“两个周,好久啊。”

宋庭垣说:“处理完了我就会回来的。”

“毕竟工作是很重要的。”

“好了,我要走了。”他说,“不好意思再让人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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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回到屋里,把碗洗了。

她爱洗碗而不爱做菜,和宋庭垣恰恰相反,正好互补。

今天是周一,过一会又要去上班。

关东煮还在高利丹那。家里原本两人一狗,现在只剩下她,显得安静又空旷。

她打开电视,播放着,并不调台,也没什幺想看的,只把它当作环境的白噪音。

免得孤独从窗户钻进来。

江言低头给相曼云发消息。

互通心意的感觉和她之前预想的很不同。

[你不觉得宋庭垣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吗?]

江言戳戳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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