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农田与荒原随着“吭啷吭啷”声一步步向后退,铁轨上黄尘扬起的狂风一阵阵扑上车窗。一提“稻香村”点心外包裹着的牛皮纸被肖凉揭开。
第三旅军纪向来较好,特别是旅长呆着的那节车厢。士兵们都端枪挤在屁大点儿的座位上,只敢小声说话,或是偷偷玩着纸牌。关北垣和对面的陈焕生、李晋愉快地指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交谈着。
肖凉一向不爱吃甜食,却被手中的白玉糕吸引了目光。老字号这年头知吃客们图新鲜,也爱时不时搞些新品,这次在白玉糕外面点缀了碾碎的桃花瓣。肖凉脑袋麻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方子初在床上的场面:白生生的身子上两点粉嫩的乳尖,可不像这手指间捏着的“桃花白玉糕”?于是腹内一热,下身紧绷起来。
他一口就把白玉糕囫囵个儿吞进嘴里,没成想这糕点相当噎人,一旁的余副官见旅长表情开始不对劲儿,赶紧拿过来水壶。
“哈哈哈……”关北垣摇着面纸扇,打趣他,“看把肖兄馋得,急什幺,点心多得吃不完!”
肖凉仰头灌水,心想:有些东西就是馋死现在也吃不到嘴里。他这一走,血气方刚的身体旷了有大半个月了。偏偏无论如何想念,夜里梦里也抓不到她的一片影子。听顾相卿说,旅级以上的将官可以带随军夫人。他想,下一次若还有战事,自己一定是要带着她的。
一大清早开拔,夜里火车才到大智门车站。总理少爷那边自有陈焕生去安顿,两人在火车上聊得十分投机。李晋则带着部队回驻汉阳军营。
肖凉赶忙就往家奔,汽车开到门前却愣了一下,黑漆漆的大门拿铁锁链和锁头锁住了。一般家里如果有人,是从里面用门闩锁住的。现在眼前这个景况,应该是家里没人。
他迅速拿出钥匙打开门,一双长腿就往里迈,小院里也是黑漆漆一片。肖凉往方子初平时住着的那间房连叫了两声也没听到任何回应,于是闯进每个房间,点了电灯都看了一遍。
余同光和另外两个卫兵正往屋子里搬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除了点心,当然还有许多肖凉买的最时兴的布料洋装、首饰化妆品、书籍报刊和玩具。
余副官跑过来问:“旅长,是不是方小姐和朋友出去玩还没回来?需不需要派兵出去找?”
肖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先回去。”说完拔腿就往大门走。
——
漆黑的屋子里,一双男女在床上火热地纠缠着。男人身材清瘦,气质文弱,胯下那二两肉却甚是雄伟。
女人则甚是丰满,尤其是胸前那对奶子,此时正托起乳肉夹着男人那硬戳戳的老二极其有章法地动作着,娴熟的技艺弄得男人粗喘连连,甚至吼了起来。情欲之中,两人身上流下的汗水在黑暗中发出淫靡的光辉。
随着白色液体交代在女人的乳沟之中,两人都各自停滞了数秒。女人借着点儿露进屋内的月光拿了床边的一条巾子去清洁,罢了便倚靠在男人并不强壮的怀里,娇声问他:“四爷?之前听你说,要为三爷开个赌场?”
“是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得胜楼’。”床上的男人正是留守在汉阳的第三旅书记官林隽,他此时好不悠闲餍足,叼起一根洋烟点燃火星。
“在这种地方,如意可最是如鱼得水,”女人一双玉手在林隽胸脯上温柔地摩挲着,让他很受用,“您看要不要……把我安排在得胜楼?我在回春阁还有两个姐妹,都是风月场里混了多年的,可以为您和三爷撑撑场面,打探消息……毕竟,女人家有时候比男人好用。”
林隽沉吟了好一会儿,这由不得他来决定,况且这个女人如今真不值得信任,谁知道她是否还和江如海那边暗通款曲,于是嘴上无可无不可地敷衍着。
玉如意一边的眉毛微微挑起:“想必……三爷也不想看到你我鬼混在一起吧?要不我直接和三爷去说?”
娘希匹!这婊子还惯会威胁人。但林隽却还是很沉着,不在意地说:“那你直接去找他吧,我看他是会收拾你呢,还是会收拾我?”
玉如意也惶不多让:“等三爷回来的。”
林隽斜睨了他一眼,这些天在床上,他早已看出玉如意的心思,她总是会不经意间打探起关于三哥的一切。此时他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是上不了三哥的床的。他已经有女人了。”
“已经有了又怎幺样?活了这幺些年,男人我早看透了,哪一个不是吃完了山珍又惦记海味?”
“三哥不一样,他对那个小女人可是疼得心肝一般,看得牢牢的,来不及看别的女人。”提到“小女人”,林隽的眼里竟划过一抹温柔的光辉。
玉如意何等人精,立刻捕捉到了这抹光辉:“看来您的心很野啊,吃着锅里的狮子头,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糯米丸子。”
“什幺糯米丸子?”
“明知故问喽……”玉如意还要说点儿什幺,却听到外面门上被砸响的“哐哐”两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门闩断裂的声音,有人冲进来了,皮靴在地板上接连作响。
林隽忙从床上翻身而起,灯也不敢开,偷着去找枪。然而来不及,卧室的门已经被一脚踹开,黑暗中肖凉的脸跟阎罗一样,两只白眼仁盯着他,“人你给我看哪儿去了?”
玉如意吓得尖叫一声,赶忙爬起来去开灯:“三爷!”
这大晚上的被上司光临住处,林隽是一脸懵然:“人……不在吗?”随后才反应过来,“人”就是指子初,子初大晚上的没在家!
林隽足够机灵,都不用肖凉吩咐,就赶紧给手下专门监视方子初的卫队队长打电话。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的队长拽着几个卫兵就连跑带颠地往林书记官家中赶。
灯火堂堂的客厅里,肖凉接过卫兵对方子初行踪的记录簿,他念过两年私塾,常用的大字是识得的。
纸张在他手指间被粗暴地翻过,肖凉紧紧盯着写有字迹的最新一页——最近的一条行踪记录停留在两日前——丙辰日午时,方小姐于文昌街四季春酒楼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