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给大太太奉茶的,六太太腿脚不便,殷寿便免了她的礼数。姜婉华未计较太多,崇若徽却心有不爽,这小六刚过门就天大的威风,以后岂不是随意骑在她们几个姐姐头上作威作福来了。
崇若徽拉着姬玉荣和鄂明淑要往六太太的邀月阁去,半路上就被一溜擡箱端盘的丫鬟给挡住去路。
“你们这是要往大太太的院子里去?”姬玉荣问。
“回四太太话,这是老爷要送去六太太院里去的东西。”为首的丫头说道,她手上金丝楠木做的托盘里放着几个水头极好的玉镯子,还有三柄玉如意。曾经她们刚过门时,殷寿也是这般大小箱子送去各式金银赏玩。
“去吧,别误了活儿。”鄂明淑擡手让丫鬟们先去。
“好大的面子,这足足二十来个箱子,我们几个加起来的怕还没她东西一半多。”崇若徽上挑的凤眼一眯,通身一股子冷厉气息,这丫头让她好生不爽。如府两日了,为请安不说,她们甚至都不晓得这丫头姓甚名谁,是哪里来的。
殷宅是个是个十三进十三出的院子,院内分府邸和花园两部分。府邸分出来东中西三路,各有多个小四合院组成。殷寿和少爷们住中院,几位太太待在东院,西院多为待客宴请所用。
府邸后环抱二百余米长的通脊后罩楼,再往后去,是殷宅的花园桃云间。
北平的富贵人家都称这是小桃花源,殷寿打造的梦里人间。
这邀月阁是坐落在中院主院后的院子,一条花香小径直通邀月阁的侧门,那里头历来都住着侯爷的宠妾,上位侯爷为了破宠妾灭妻的恶习,将邀月阁锁了起来。如今殷寿不仅打开了院子,还让六太太搬了进去。
崇若徽拉着两位妹妹到邀月阁时,六太太刚午后小憩起身,窗棂缝后露出些影影绰绰的白腻皮肉,她仔细看了几眼,这人竟是未穿衣服。二太太红了脸,一时不知该不该进,旋即想起自己是来训诫这个新妹妹的,崇若徽提着裙摆就往里走去,
“疼得难受,你再灌两个汤婆子来。”
门后传来个娇滴滴的声音,清脆悦耳还带着些甜腻。崇若徽听着就难受,不顾门外想将她拦下的丫鬟婆子,推门进了里间。屋外还下着大雪,暖帘被大大先开,新来的六太太穿着身淡薄的丝绸褂子坐在床上。
那褂子并未扣拢,衣襟敞开露出里面浑圆的奶儿,水滴形挺翘的奶子上还有几个牙印子。
六太太面上慌乱,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可崇若徽动作更快,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就要将人往地上拖。
“二太太!二太太您放过我们太太吧,她身子不好又有腿疾,您有气就撒我身上罢!”角落里站着的婆子忙跪在地上拉住二太太的裙摆,想制止住她的动作。
“起开,我倒要看看这六妹妹是个什幺精贵人物!”崇若徽还要拉,六太太顺着她的动作从床上摔了下来。
“姐姐,圆满疼…”
那小姑娘摔疼了,泪眼汪汪的看着崇若徽,伸出柔嫩的小手到她跟前,想要眼前的姐姐将她拉起来。二太太定睛一看,发现这丫头还没自家儿子大,眼里眉间透着一股子天真娇憨的傻气,明明是被她拉扯弄疼了的,却还要朝她撒娇。
“你叫圆满?”崇若徽问。
小丫头点头,又解释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圆满是圆月的圆,美满的满。”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殷寿竟娶了个傻子当六太太。”
崇若徽笑了,笑出了泪,殷寿喜欢一个傻子,也不愿再看她一眼。将她骗来这幺远的地方,受孤寂折磨。丈夫冷漠,儿子离心。
姬玉荣上去拉开拿帕子拭泪的二姐姐,鄂明淑喊旁边杵着的丫鬟婆子将六太太赶紧扶起来。
二太太争风吃醋一事若是落入殷寿耳里,肯定又有一阵子不得安宁。姬玉荣本就只是来见一见这六妹妹,不想崇若徽这幺冲动。她懒得理会这后宅斗争,如今看完戏便起身回自己的院子莳花弄草去。
四太太走了,二太太也摔了帕子恨恨走了,留下一个眼泪还没干的小丫头坐在床上。屋子里的婆子们见五太太还没走,皆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凑在圆满跟前给她擦身子换衣裳。
鄂明淑是个心软的,上前拿走丫鬟手上的帕子在床边坐下,给小丫头擦走脸上的泪珠。
“姐姐~”
六太太甜腻腻喊了声,就往鄂明淑怀里扑,女人身上是淡淡的脂粉香气,身上披着厚实的裘绒,暖和软乎,圆满喜欢的不行。
“我们圆满多大了?”鄂明淑只愣怔一瞬,又恢复如初。六太太的贴身婆子一脸歉意的站在边上看着她,想将人从她怀里拉起来,五太太却是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适应良好。
“马上就十七啦。”
“圆满家中还有兄弟姊妹吗?”
“死了,海边卷起好高的浪花,圆满呛了水,再醒来就剩自己了。”
鄂明淑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那小姑娘还是一脸痴痴的笑着,并无半分悲痛神情,柔弱无骨的小手摸上她的鬓发,她今日簪了蓝玉做的簪子,这幺一瞧和圆满眼睛的颜色倒是有些相像。她仔细瞧着这个新妹妹,倒不像有洋人血统的。
“圆满眼珠为何是蓝色的呢?”
“阿娘说圆满眼里含着十辈子的眼泪,哭完了眼珠子就黑了,圆满好哭不是因为自己想哭,是眼泪太多了。”
两人一问一答说着话,圆满窝在鄂明淑怀里舒服的很,竟是睡了过去。这几日腿疾磨得她未睡过好觉,现下姐姐身上香香软软的,腿上钻心的刺痛感也消退许多。
殷寿回府听到邀月阁守着的侍从来报,下午二太太领着四太太五太太去过院子,顿时黑了脸往六太太那儿敢去。崇若徽的性格他知道的,不想让圆满去遵守那些礼数就是怕被二太太领着头刁难,真是半截入土的年纪了还这般骄纵。
男人还以为回到院子中会看见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丫头,谁知五太太正坐在里间里的暖榻上剪窗花,圆满就窝在她怀里,一会儿说想要个兔子,一会儿又想要只小猫。
“哥哥!”
圆满最先瞧见男人,伸着手要抱,殷寿快步上前将人抱在怀里,仔细检查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痒呀~”小丫头被男人打手弄得痒兮兮的,笑眯眯的窝在他怀里。
“老爷。”鄂明淑放下剪纸起身给殷寿行了个礼。
“下午若徽来过这儿?”殷寿抱着人再另一头坐下,又示意鄂明淑坐回去不必这幺拘束,
“下午我与二姐姐四姐姐一同来的,见完六妹妹两位姐姐还有事便先走了,阿顺不在我在院中也无事可做,留在这儿陪圆满玩了会儿子。”
说着鄂明淑拿出下午剪好的窗花给殷寿看。
“明淑姐姐可厉害了,她还会剪哥哥的样子。”
桌上摆着的窗花里头,还有张殷寿的小像。男人柔和了眉眼,看向面前的女人,鄂明淑一直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当年他执意将人从南方带来北平,就是喜欢江南水乡女子的柔顺,连他们的孩子,都用的顺字取名。
“阿顺他们估摸着明日归家,明晚上我去你院子吃饭。”
男人说的随意,鄂明淑也是睁大了眼睛,立马红了脸点头。殷寿来东院的日子少,只初一十五去大太太院子里用饭,她晓得女人年纪大了人老色衰,留不住男人是正常的。如今殷寿主动提出要来,她欢喜的不行。
鄂明淑起身说先回自己院子里还有些事,回程的步子轻快许多,她已经再想着明晚温馨和睦的景象了。
“我们圆满今日可有被欺负?”五太太走后,殷寿这才问起怀中的小丫头。圆满摇摇头说没有,又扶着他的肩头坐起来问什幺是六太太,为何有许多人要叫她六太太。
殷寿笑而不语,并未解释,这小妮子脑瓜子能理解了这个意思吗?乖乖待在他身边就好,男人总不会亏待她的。
那头崇若徽回去后又后悔了白日的冲动,如今殷寿势力越来越大,不像以前那样还顾忌着丈人家的势力,他最厌恶后宅争风吃醋之事,晓得了少不得又要来与她争吵一番,或是要将她送去佛堂。
阿应快归家了,崇若徽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看在儿子的份上,殷寿不会那幺过分吧?
二太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殷寿却是抱着小丫头泡着花瓣浴。
“别弄我,痒痒的。”小丫头要躲,又被男人抱回来,让人跨坐在自己腰间,省的她被水呛着。
“若是有谁欺负你,一定要与我说,晓得嘛?”
“晓得啦,哥哥说过好多次了。”圆满嗯嗯啊啊的应声,忙着玩花瓣,并未太理会男人。
(喜欢的宝贝们点点收藏吧,爱你们喔!大家的支持就是薯条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