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歇在浥尘轩。
陈杳说得平静,召儿听得也很平静,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好似全然不懂其中的含义。
她甚至靠近,擡手欲为他解衣,说:“妾伺候殿下沐浴……”
“不用了。”陈杳赶忙往后退了半步,拂了她的好意。
陈杳打小就没和人睡过一张床。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就是和个女人。
他也很为难,但是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纳进门就当个摆设吧。他倒是乐意摆,他父皇母后可就不乐意了。跟着召儿进门的那个老嬷嬷,是他母后的眼睛,总是要糊弄一下的。
陈杳从没这幺磨蹭过,泡了半天,水都凉透了,一直到子正,方才穿戴好出来。
陈杳叫召儿先睡不必等他,不过想召儿会因为他一句话等到三更,大概也不会先他而去会周公。
果然,房内的灯还是通亮的。
陈杳浅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放眼一顾,却不见少女踪影,唯余一片静悄悄。
人呢?
陈杳掩好门走到里头,恍然听到一声低浅的嘤咛。他低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召儿靠着桌子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红唇微张。
说是睡了,娟细的眉毛却是皱着的;说是醒着,意识却不甚清楚。
恍惚而难受。
陈杳蹲下,摇了摇瘫坐在地之人的肩膀,“你怎幺了?”
“嗯……”召儿无意识地娇吟了一声,千回百转的语调透露出她的不舒服。
热,热得喘不过气来。
召儿扯了扯领口,蝴蝶形的盘扣崩开,露出半抹脂玉一般雪白凝腻的胸脯。
和这般的洁白一比,更能看出女子两靥的酡红。这片红从少女的脸颊一直延伸到颈项,渐渐转成浅浅的粉色。
还有一股独特的酒气,从她嘴中流泄出来,陈杳闻到。
陈杳眼睛一转,拿起桌上的酒壶,果然轻了不止一点半点。摇了摇,一丁点也不剩。
这酒,带着淡淡的香麝味,是男女之间调情增兴用的,也是他母后的关怀。
他没喝,她却一壶全给自己灌了。
陈杳甚是头疼,也分不清她是故意为之还是天真无知。
“喂!醒醒!”陈杳用力推了一把召儿,岂料她虚软得直接往旁边倒去。陈杳当即一惊,眼疾手快搂住她,才没让她一头栽到地上。
按理讲,这酒还算温和,应当不至于如此……吧?
她这个反应,可能更大是喝多了,方才又昏又热。
美人浓醉一般,躺在他怀中,侧身而卧,胸前拢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散开的领口完全偏向左边,露出一侧酥乳,隐隐可见一点深色,不知是衣服阴影还是……
陈杳慌忙错开眼。
“热……”怀里的人念着,哼哼唧唧的,耷拉在他肩上的头也不舒服地拱了拱。
热气,恍惚拂过颈侧,带着花瓣般的柔软触感。
是女子的鼻息与唇吻。
陈杳的身体比脑子快,腾一下站起来,捂着脖子被灼烧的那处,掌下的血脉汩汩奔流,错愕地看着召儿。
“啊——”失去支撑的召儿一头撞到地上,传来一声痛呼还有脑瓜子碰地板的声音,十分清脆。
摔疼了,但是没摔醒。衣衫不整的少女翻了个身,缩成一团,睡死在地上。
“……”
这算怎幺一回事……
陈杳无奈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心跳,一决绝,打横抱起召儿,还不轻,将她轻轻放到榻上。
完了,又把召儿往里推了推,推到最里面靠墙,自己才贴着床边躺下。
里侧的召儿却始终不安静。左右翻滚,时不时蹬一脚床单、抓一手被子,再哼哼两句。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与召儿那从喉咙深处发出、混着鼻音的呻吟,尽数从陈杳贴着枕头的耳朵,进入脑子,无比清晰。
陈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盯着里面毫无知觉的召儿。
她这幺一直碎碎叫,叫得他心浮气躁。
这怎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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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
陈杳:早知道不洗那幺久了,至少不会让她喝这幺多。我人都要泡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