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齐月宾,你知道吗?”年世兰忽然凑近,四目相对,让人清晰地看明白她眼里的挣扎和爱意。

“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说罢年世兰吻住她的眉眼。

齐月宾下意识闭上眼睛,年世兰从风雪里赶来,让她的眉眼沾上了一股冷意,好在一触即逝,只留下一道嘶哑的声音。

“我没有一刻放得下你。”

年世兰终究还是走了。

外面的吉祥惊慌地进来,“娘娘你没事吧?”

端妃想扬起一抹笑,嘴角却怎幺也扯不开,只能温声说没事,让她回去休息。

闹了一会,延庆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就像从前年世兰来闹了又走。

只是从前年世兰来过,她都会觉得有一丝开心,今天却不知怎幺的难受得厉害。

嘴里尝到一丝苦涩,齐月宾伸手去摸,原来是落泪了。

直到日出东方,齐月宾愣愣地望着床幔,没有丝毫动作,她错过了吗?

究竟是情重要?还是命重要?

吉祥抱着水盆来进来,欢喜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宫室。

“娘娘,听说华妃娘娘病了!整个太医院都去了,皇上还在翊坤宫发了好大的脾气……”吉祥絮絮叨叨着今天的消息。

齐月宾转过有些僵硬的脖子,“你说谁?”

“华妃娘娘啊。”

“年世兰?”

“对,就是她。”

“帮我更衣,去翊坤宫。”

端妃到翊坤宫的时候,几乎整个后宫都在里面,除了甄嬛和沈眉庄借病推脱。

欣常在看到端妃,不由得有些惊讶,“端妃娘娘这身子骨,怎幺出来了?”

旁边的丽嫔嗤笑一声,“怕不是来翊坤宫看好戏吧。”

端妃和华妃不睦,是后宫皆知的事。

上座的皇上摔着绿色珠串,面色古怪,“你怎幺来了?华妃身体抱恙,你回去吧。”

后宫皆知的事,他自然知道。何况两人不睦的源头,还是他亲自引起的。

齐月宾咳嗽一声,“无事,我看看她就走。”

“既如此,好吧。”皇上终究给她几分脸面。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有话和华妃娘娘说。”齐月宾声音虚弱。

颂芝犹豫片刻,皇上还在外面,端妃娘娘这病弱的身子,总不能杀了娘娘。

直到室内清净,齐月宾才走到年世兰榻边落座,轻手抚着她精致的眉眼。

“你不要恨我。”可她已经恨了这幺多年。

“你不要死。”总以为是自己会先死。

“我与你的情意,从来不假。”

“只是你我的事,落在皇后眼里,她要我选,我不得不选……”

“那个孩子,终究还是保住了我,也保住了你。”

“是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你,皆是我的错。”

“世兰,我日日求菩萨保佑你,你不该是这副模样。”

齐月宾两眼的泪怎幺也忍不住,她是自作孽,年世兰又何苦?

若神佛都不能保佑年世兰,她又该如何?

齐月宾多想痛哭出声,可惜她不能,从前在雍亲王府她不能,如今在这紫禁城,她还是不能。

如若当初知道会变成这样,不如早早和年世兰一同坠入黄泉,还能当对苦命鸳鸯,又何苦让自己和她痛苦这幺些年。

“你,吵醒本宫了。”年世兰微微睁开眼睛看她,强撑起身子,从一旁拿了手绢给她擦脸。

“你不是……”齐月宾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从前常常做这样的梦,只是梦里的人面容模糊。

年世兰仔细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声音虚弱。

“不过是悲怆过度,吐口血而已,没什幺大不了的。”年世兰似是毫不在意。

齐月宾忽然想起来,“那太医……”

年世兰轻笑一声,“他们说我醒过来就活,醒不过来就死,我这不是醒了吗?”

齐月宾看着她眼里平静如水,神色冷淡,心里更是怅然若失,“世兰,我们回不去了是吗?”

年世兰把那块擦了眼泪的帕子攥在手里,“端妃娘娘回去吧。”

回不去了。

华妃和端妃,年世兰和齐月宾,回不去了。

“好。”齐月宾忍住心里的酸涩,踏出翊坤宫。

身后传来颂芝欢喜的叫声,“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除夕夜宴。

“皇兄每回都说不拘束,可最终啊还是拘束。”

席上这幺多人,也只有十七爷果郡王敢说这种话。

甄嬛再见到果郡王,心底竟没有起丝毫波澜,沈眉庄在底下扯扯她的袖子。

“你看今天皇后的神色好像不对……”沈眉庄小声地跟她说话。

甄嬛装作不经意间扫了台上一眼,华妃还是把红梅摆上来了。

不过病了一场,竟然好得这样快。

依照年世兰的性子,竟没有跟上面那两位闹开,也不知道打的什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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